翌日。
清晨四点半,秦飞一走出房门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昏暗的灯光映射着他。
双手抄在袖筒子里,两只脚不停地在地上跺着。
鼻子里喷出一团团白色的哈气。
整个人不管是帽子上、还是肩膀头上,甚至眉毛上全都是白色的冰凌。
“哥。”
郭晓凯看见秦飞喊了声。
“来半天了吧,怎么也不叫我?”秦飞估摸这小子来了至少有半个小时了。
“也没来多一会儿,我怕打扰嫂子睡觉,也就没敲门。”郭晓凯掏出棉手套戴上,“哥,都需要我干啥?”
“你拉着它就行。”秦飞指着一个雪爬犁说道。
这个雪爬犁是秦飞昨晚上连夜做出来的。
在村庄的道路上,倒骑驴发挥着它应有的作用,但去渔猎雪爬犁胜过一切交通工具。
郭晓凯也没问雪爬犁上上装的都是啥,拉起绳索就走。
秦飞背着枪,跟着雪爬犁疾步前行。
此时,繁星点点,整个南沟村几乎都沉睡在梦乡之中。
秦飞父母一家却已经起来有一会儿了。
秦望山不声不响地抽着烟袋锅儿,一双苍老的眼睛望着大鼎子山方向,神色里充满了担忧。
王淑芳穿好衣服走下炕,对老头子说道:“听动静,婉莹也醒了,我过那屋看看。”
东屋,林婉莹披着棉袄靠在墙上,眼前全是秦飞的过往。
恋爱时的幸福,蜜月前期的甜蜜,蜜月后期地狱般的生活,以及现在被宠上天,却让人难以置信的感觉。
就拿昨天晚上来说。
秦飞把劈柴码成垛后,又开始做晚饭。
忙得脚打后脑勺,却说什么也不让父母插手,更不让她帮忙。
收拾完碗筷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林婉莹看着满头大汗的丈夫,悄悄地掐了好几下自己。
疼痛让她知道这不是梦。
“婉莹,没睡好吧。”
这时,王淑芳走了进来。
“妈!”林婉莹急忙穿上衣服,“你上炕坐。”
王淑芳坐在儿媳妇身边:“惦记他了?”
林婉莹点点头:“妈,你说这会儿秦飞一定从家里出来了吧,我让他把毛坎肩穿在里边,也不知道穿没穿?”
“他现在能听你的。”王淑芳也微微颔首,目光与林婉莹一样,也向着大鼎子山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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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渔猎的雪路上,脚底下传出“咯吱咯吱”的踏雪声。
此刻,与惦记自己的林婉莹一样,秦飞同样对她充满了思念。
眼前不禁浮现出昨天晚上的情形。
在离开父母家之前,林婉莹对他说:“你待会儿到家后,打开炕琴北边的门,紧里边有个红色的包袱。包袱的最下面有件灰色毛坎肩,你明天打猎时一定要穿上它。”
秦飞点点头,一到家便拿出了红包袱,从破布头的底下掏出崭新的灰色毛线坎肩。
他将毛坎肩展开,上面的图案是并蒂莲花。
凝视着凝聚着妻子心血的衣裳,秦飞的心难受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