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这话有嚼头
吴骁眉心微拧："秦家小子犯浑是不假，可沈总您什么身份？跟个愣头青较劲不掉价么？该收拾的马仔都收拾了，这口气也该顺了吧？"
"市长被紧急电话吵醒时正犯头疼呢。"他抬腕看表，"这都凌晨三点了，领导这半个月连轴转没睡过囫囵觉，您忍心为这点家事搅得全市不安生？"
我在暗处撇嘴，官场混出来的果然油滑。
三两句话就把私人恩怨扯成市政稳定，打着市长旗号压人。
沈青峰腮帮咬出棱角，指节捏得发白，任谁都能看出他在强压怒火，可吴骁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换作旁人早蔫了。
谁知他突然嗤笑出声："承蒙田市长赏脸赴宴，沈某感激。但要是觉得搬出领导就能让我收手……"他忽然抄起红酒杯砸向墙面，玻璃碴飞溅中声调陡寒，"诸位怕是小瞧沈某了！"
"静安集团每年给海城纳多少税？养着多少户人家？"他踹开脚边碎玻璃，"信不信我明天就撤资？到时候看看最后谁哭得惨！"
吴骁后颈霎时渗汗。
这话可不是吹牛，去年光静安一家就贡献了区里四成税收，七八万工人指着他吃饭。
真要是撤了，别说自己这秘书位子，怕是市长都得跟着吃挂落。
这些年见惯了企业家点头哈腰的模样，哪料到碰上这么个硬茬。
吴骁忽然想起前些天在老干部活动中心看见的麻将局。
真要闹翻了，自己怕是连去那混日子的机会都没。
正僵着，手机里突然传来沙哑男声："青峰啊，我让骁子开免提。"
吴骁一激灵，这才发现手机早接通了。忙不迭递过去时，指尖都在打颤。
"市长要单独聊？"沈青峰瞟了眼满屋人，"甭费事了，这儿没外人。"
电流杂音里静了半晌，忽然冒出一句："萌萌该上小学了吧？"
沈青峰瞳孔骤缩，手机在掌心攥出咯吱响，西装袖口下的腕表微微反光。
沈青峰摸着婚戒的指节突然发力，铂金戒圈在灯光下闪过寒芒。我在柱子后头悄悄竖起拇指，这通电话真是掐着七寸打。
当"萌萌"这俩字从手机里蹦出来时，沈青峰后颈青筋猛地凸—起。
要不怎么说姜是老的辣呢？
市长这刀捅得刁钻，专挑铁汉盔甲最薄的接缝处下刀子。
"你要保秦家？行啊。"沈青峰扯开两颗衬衫扣子，喉结滚了滚，"但让我饶了那杂碎？做梦！"
电话里叮当一声，像是瓷勺碰着杯壁："宠老婆没错，可沈总别忘了自己也是个当爹的。要是萌萌有天……"声音突然卡在半空，跟掐了秒表似的。
我看见沈青峰右手拇指开始反复刮蹭西装扣眼，镀金纽扣被磨得发亮。
车库顶灯突然滋滋两声，晃得他半边脸陷在阴影里。
"老赵让出城北三家黄金铺面。"市长适时补刀，"当爹的，谁不想给孩子留条活路？"
沈青峰抡起扳手狠砸水泥柱，火星子溅在油渍上噼啪乱蹦："那兔崽子往我老婆身上扣屎盆子时，他爹妈死绝了吗？！"
静得能听见机油滴落声的当口，电话里飘来声叹息："所以我说，欠的债总得用血还。"
这话藏着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