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的东城门此时堪称人声鼎沸了。
有百姓成群沿街瞻望着,摩肩接踵,个个翘首以盼等着看传闻中大败西羌蛮夷的镇北军的英姿。
城门口最先出现的还是大齐的旌旗,其次是魏家镇北军的战旗,于秋日中迎风招展,猎猎而响,十分有威势。
人群里有貌美的小女娘红着脸捏着帕子,伸长了脖子往马背上的人影瞧。
当先便是镇北侯魏岐山,着一身银甲威风凛凛,约莫四五十年岁,蓄着一圈胡子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苟言笑。
落后他半步的才是魏钦远。
魏钦远年少成名,虽及弱冠之年却自幼就跟随魏岐山或游历或早早上了战场,见识也比寻常燕京的公子哥强很多。
当然了,肤色自然就没许多权贵子那么白了。
魏钦远生得剑眉星目,身如冷山苍松,腰间的佩刀瞧着分量颇重,虽不及魏岐山身板魁梧却也是宽肩窄腰,很有些少年将星的模样。
要说燕京的女子都肯将他当做春闺梦里人,还是因为他并不似镇北侯那样不苟言笑。
相反他对待女子极为有礼,凡说过话的见他待人接物如沐春风,没有不喜他的。
身为武将,身上半点没有肃杀之气,偏偏那些女子听闻他到了战场才似换一个人,心动的也更多了。
在京中是如玉的翩翩君子,在战场是冷面杀敌的将星,她们想一想这个反差感,嗯,大抵是个女子都难以抵抗的。
魏岐山瞥一眼那些满面桃红的女子,很快就知悉她们在想些什么。
只可惜魏家妇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冷凝着脸偏过头,看向浑然不知自己招蜂引蝶的儿子,沉声道:“待会你先进宫,为父要回府一趟。”
胯下的青骢马徐徐踏蹄,魏钦远一听当即不赞同:“父亲合该与我一起进宫面圣,在外头大半年都过来了,何须急在这一时回府?”
他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十分明白君王的心思。
帝王心里,臣子合该是先有国再有家,若本末倒置定会让帝王反感。
也就他们现在的君主是贤明君主,不会计较这许多,但礼数上的事是不能废的。
镇北军刚回来,不能第一日就叫永禧帝觉得他爹心里没有君王,不光惹人诟病也易埋下祸根。
魏岐山十分受不了自己儿子一副古板模样,见他张口就是礼义仁德,拉着脸就应了下来。
一行人慢慢往武定门去了。
只御街两侧的人久久不散。
这一日过后,燕京不知又有多少女娘卧榻难眠了。
临街的一处茶楼上,裴时矜凝望着镇北军渐行渐远的地方,微微皱了皱眉。
茶楼的竹帘碰撞着窗发出轻响,萧翎回忆起方才看到的那魏小侯爷的模样,顿时有些嗤之以鼻。
“大人从衙署匆匆过来,就是为了瞧这魏小侯爷一眼吗?”
“依属下瞧,他还是个会与父亲拌嘴的小孩呢,什么都不能与大人比的。”
他们习武又眼神也好,虽离得远不知道方才魏钦远和魏岐山说了什么,可从魏岐山的神色来看,就知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大人也就是因为谢姑娘慌了神,匆匆过来看看这传闻中的魏小侯爷了。
裴时矜循声偏头,手指略略摩挲香炉上兽形的纹路。
“你方才有没有瞧见百姓的反应?”
萧翎茫茫然道:“大人说的是哪方面?”
裴时矜沉吟着开口:“镇北军在百姓间的威望比我们想的还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