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黛眼眶湿润,抱着数月不曾见过的谢玉茗,从前十五年的记忆纷纷涌进了脑海。
哪怕她如今知道面前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过往情谊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
犹记得玉茗幼时体弱,怎么也不爱喝药,每回都要她好好哄又给她买些爱吃的点心,她才肯将药喝下去。
她还极其爱美,每个月给她的月钱都被她拿去买了胭脂水粉,也会一脸爱娇的问自己好不好看。
原以为忘却了的,看见她白生生的小脸又全部想了起来。
谢玉茗退开半步抹了抹眼角,喃喃道:“阿娘您怎么来了这里?”
王成黛抚了抚她的头顶,轻声道:“玉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裴大人说是你指使鹤眠对筠筠下了药,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谢玉茗脸色陡然一变,再没有先前的动容模样。
王成黛亲眼看着她眼底射出冷冷的光芒,是过往全然陌生的模样。
她眉头一皱,挽着她的手也松了开来:“真的是你做的?”
谢玉茗垂眸敛睫咬了咬唇,半晌没有说话。
她根本没想到那个谢韫会这么命好。
都怪那薛鹤眠做事太慢性子也蠢,否则若是谢韫真没了清白她眼下也不至于这么不甘。
还有那个什么劳什子裴时矜。
一个四品官员,谢韫是什么时候勾搭上他的?又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倚仗?
让她原本的谋划尽数沦为了水中泡影。
王成黛见她不说话,一颗心沉了又沉。
她脸上的慈爱也慢慢淡去,胸脯起伏着质问道:“筠筠和你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如今是丞相千金了,要什么没有?你何苦要针对她?你说啊?!”
谢玉茗触及王成黛脸上冷冷的冰意当即瞳孔一缩。
她胸中倏然气血翻腾,顿时也拔高了声音。
“娘刚刚还说我是您的女儿,如今怎么又为她说话了?”
“您养了我十五年,她算什么?她不过是个刚回去的卑贱之人,祖母也将她看得跟嫡亲孙女一样,你们都把我当什么?”
王成黛气怒不已,当即扬起手要给她一巴掌。
可等真抬起来的时候,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她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说她是卑贱之人?玉茗,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王成黛面露失望。
谢玉茗看着她扬起的手满脸都是讽刺。
“您要打我打就是了,反正我就是不喜她,我自己做的事我认,您也改变不了我。”
她也不知为什么,一看到谢韫那张脸就极其的不舒服。
仿佛有些妒意和恨意一直都深藏在血液中,生生循环,愈演愈烈。
这个念头在那日荣寿堂她隔着屏风看到那抹裙裾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她在丞相府的这几个月,虽然从来没有见到谢韫,可是没有一日不是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徐有容,赵嬷嬷,府中管事,嘴碎的丫鬟,还有本就疼宠谢韫如命的谢老夫人。
明明她才是与那几人有血缘关系的,明明她才是金尊玉贵的谢家大小姐!
可总有人透过她的目光,瞧的是另一个女子。
谢淮书对她不满,她是能够看出来的。
她不如谢韫有才情,不如谢韫识大体,甚至生得也没她出众。
所以那些人处处都拿着谢韫过往能做到的事情去要求她,仿佛她要是做不好什么,就不配为这个谢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