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天。
在初春之际，这样的晴天绝对是好天气了。
冰雪已然消融，然而严冬的后摆还半遮着人间。
对于那些依旧披着秋冬外套的人来说，一个和煦无风的正午是再合适不过的休憩时刻了。
就在这样的一个中午，就在这样安和的一个时刻。
一批人聚在了同一个地方。
乔舟站在人群中，低头看着眼前的情形。
刘父和刘母站在灵棚门口，大批的村民在这里送别一个多年未见的黑发人。
乔舟和他们说，刘宇天是一个英雄，他是在与黑恶势力作斗争的过程中牺牲的。
这样的言语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村民的茶余饭后增添了几分谈资，他们一次次提起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并一次次讹传着他的经历。
直到有一天，人们将会彻底忘记，这人到底是谁，又到底做了什么事。
人们总是记住自己想记住的东西，哪怕这件事会被所有人淡忘，哪怕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谬误。
对于刘父刘母来说，这样的安慰最多算聊胜于无。
年过半百的老两口并不在乎自己的孩子是不是英雄，我相信面对这样的情况，大部分父母也会持同样的立场。
至于死者本人，那就更无所谓了，人死不能复生，多个英雄的称号也不会让他在亡灵的世界多受优待。
谁知道呢？
乔舟抬起头，看着那高悬的暖阳。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也不是第一次参加葬礼。
葬礼应当是什么样子呢？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一部庸俗的小说中，那现在应当是一个淅淅沥沥的雨天。
在阴暗的天空下，人们怀着沉重的心情悼念逝者，然后将他埋入土中。
“真庆幸这不是一部小说中的世界啊。”
乔舟这样想到。
他看着四周的人影，他们三五成群地坐在桌子边，自顾自唠着家常。
由于现在是正午，所以马上就要开席了。
村里做大席菜的师傅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考虑到刘宇天家中条件不好，这次葬礼是由乔舟出的钱。
有些老人缓步离开了灵棚，为的是叫家中的小孙子来吃饭。
大席嘛，就是这样的。
村里的大部分人家只要愿意都可以过来吃，哪怕是蹭一碗大锅菜。
孩子不喜欢葬礼的氛围，所以基本只有老人拽着过来吃饭才会进灵棚。
事实上，哪怕是喜事也是如此。
因为身份特殊，乔舟一行人单独坐了一桌，村民们并不知道这几人什么来头，只是胡乱猜测。
不出半天，他们的故事已经传出了几个版本，且有不少人信以为真。
晒着太阳，吃着菜，聊着天。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不是葬礼，只是一场席而已，至于为什么开，其实也无所谓了。
“哎，你听说了吗，隔壁前李场村又死人了……”
几个村民一边抽着烟，一边唠着嗑。
乔舟原本还在胡乱思索着，然而赵世堂却在此时推了推他。
“怎么了？”
乔舟回过神来。
“老大，你听见他们说的话了吗？”
“什么？”
乔舟并没有仔细听周围嘈杂的人声，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听他们说，这附近的几个村子最近接连死了人，”
赵世堂神神叨叨的，
“周围的村民都在传，这是鬼神作祟。”
“你也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