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室里有一股极其浓重的消毒水味，重得不正常，混杂着一股隐隐约约的臭味。
苏颜洛错身走了进去，只见洛山穿着一身白大褂，正伏案奋笔疾书。
听见脚步声后，他麻木地抬起头，眼下一圈淡淡的乌青。
有一种被工作狠狠调教过的美感。
见来人是她，他眼神中的惊喜不加掩饰，连忙把手里的笔丢下，站起身来去迎她：
“洛姐姐！竟然是你啊！”
在副本中待了快两天，终于见到了熟悉的队友，那张一向腼腆羞涩的面孔生动了起来。
苏颜洛也很高兴，至少小山看起来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
她问出了心中盘旋已久的疑惑：“小山，没想到你还会看病？”
洛山无奈地摇摇头，露出了一点羞赧的神色：
“我哪会啊，只能开一些没什么用但吃不死人的药。”
他引着苏颜洛在电脑旁边的软沙发上坐下。
这时候她才发现他电脑屏幕上的竟然是——扫雷。
——而且已经快通关了。
“见笑了，洛姐姐。”
洛山瞟了屏幕一眼，随手按了几下鼠标之后，游戏界面上方出现一个笑脸，完美通关。
苏颜洛失笑：“洛医生，你这算工作摸鱼吗？”
洛山把鼠标一丢，摊摊手：“当大夫哪有不疯的，硬撑罢了。”
他这种乐观幽默的态度让她也没有那么紧绷了，她笑了下，说回了正题：
“你这边情况怎么样？”
洛山摇头，抬起那双明显十分疲惫的眼睛，抬手指了下门口：
“那里有只鬼，不过你应该看不见，我试探了好多次，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都看不见它。”
苏颜洛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这就是洛山的怨鬼。
“你杀了他？”
洛山愣了一下后，点点头，眼里流露出复杂的后悔和惋惜。
“我来副本的时候他还没断气，我睁眼之后给他做了心肺复苏，但是没救回来。”
苏颜洛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洛山：“他断气后我才获得这具身体的记忆，死的这个人是我的同事。”
说着，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摸索了一会，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他是被我毒死的。”
苏颜洛看着哪个无比熟悉的小盒子和塑封袋，迟疑地出声：“氰化钾中毒？”
洛山疑惑地看着她，很是不解，怎么洛姐姐会知道这里面放的是氰化钾？
他马上意识到这或许是副本的刻意安排，于是他继续说道：
“是的，他是个好人。”
“我们合伙贩卖违禁药品很多年了，但是那天他突然良心发现，跟我说他不想做了。”
“如果单单是这样的话，也就算了。但是他竟然当着我的面说要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他说这么多年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所以……”
苏颜洛：“所以你就让他先过不了你这一关了。”
洛山明亮的双眸落在那空了的塑封袋上：“是的，我把他杀了。”
苏颜洛被房间里过浓的消毒水味呛得咳嗽，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的尸体还在这个屋子里吧？”
他将一缕过长的头发别到耳后，指着门边的档案柜说道：
“我把他塞进去了，刚死了一天，味道还不是很明显。”
想到房间里有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苏颜洛发寒地搓了搓胳膊：
“你没有出去过吗？”
洛山眼神落在门上，微微颤动了一下：
“没有，我没办法离开这个房间，他守在门口。”
怨鬼低垂着头，脖子弯折成一个奇异的角度向前探着。
他看不见他的眼睛，只有那裂开的嘴角中滴落下猩红的血液，污血浸透牙床，齿龈发黑。
“他不让我出去，也不让我睡觉。一旦我开始睡着，他就会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苏颜洛的嘴角抽了抽，心里无比同情可怜的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