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活人身体的热度让苏颜洛很快镇定了下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粥下肚,熨帖的人间烟火气让她的理智逐渐回笼。
崔知仰颔首微笑,拿起吃完的餐盘走了出去,并没有将大小姐突如其来的冷淡放在心上。
女孩青丝迤逦,顺着雪白的脊背垂下,抱臂坐在床上。
脚腕纤细白嫩,那块圆润凸起的踝骨引诱着人去圈住她,拉开她,疯狂地掠夺她。
长发将那娇娆的小半张脸遮住,苏颜洛从长睫的缝隙中垂眼看着身下的真丝床单,嫣红的唇角升起嘲弄的笑意。
当一个人纤弱漂亮到可以被人轻易掌控的程度时,她的冷漠和拒绝都会被当成调情一般的撒娇。
她的挣扎和反抗不仅不会被对方在意,反而会引来更加变本加厉的对待。
现在她和崔知仰就是这种关系。
崔知仰走后,她一个人坐在床上,将身上柔软的棉被拉开,指尖轻划着腿上的鲜血。
语气轻软缓慢 ,像是罩在朦胧的晨雾中,一吹就散:
“你说,他是不是很该死啊?”
不知道说给谁听,但是地上那一滩血脸诡异地凝滞了一下。
冰凉的血液一寸寸舔舐着肌肤,像是无数冰冷的指尖同时轻柔地挠过,她用了很强的意志力才强迫自己不要抖得太厉害。
这场危险的试探,她不能还未开始就甘拜下风。
血液从柔滑的小腿盼盼攀缘至凝脂般的大腿,绕着腿侧那一粒小痣盘旋凝结,缓慢地汇成了一个字。
——“死。”
好像有一截阴冷的指骨在肌肤上轻划,蘸着血液写出了这个字。
铁画银钩,行云流水。
即使化成了一滩血液,以滑腻的肤肉为纸,竟然也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
“我喜欢蔷薇花。”
苏颜洛白嫩的指尖点着那个血字,将那些刚劲的笔画全部划乱。
语气娇嗔又懵懂,仿佛十几分钟之前被怨鬼掐着脖子的人不是她。
她天鹅般纤细优美的脖颈上赫然排着三道刺目的指痕,那是只有她和怨鬼才能看到的痕迹。
血字被划花后诡谲地顿了一下,随后又叛逆地凝结起来:
——“死。”
苏颜洛有些纳闷,不知道是要她死还是要崔知仰死。
“……”
她指腹用力,微微地陷进肌肤,执拗地再次将血字划掉。
血迹还要继续凝结,那个鲜艳有力的“死”字写了一半,忽然如墨入清水般晕开。
血色丝丝入扣,盘旋交结,最终不情不愿地勾出了一朵盛放的蔷薇花。
殷红的血花绽开在雪白的大腿上,宛如一个阴戾妖媚的刺青。
漂亮娇艳的蔷薇像是一枚胜利的勋章,苏颜洛懒洋洋地笑了起来,指缘在花瓣的边缘细细抚摸。
“你叫什么名字?”
话音刚落,血液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花瓣边缘渐渐晕散开来——
“少陵。”
苏颜洛轻轻地念出了这个颇为古朴雅致的名字。
腿上的血液细微地颤动着,含羞草一样随着话音的触碰,羞怯地收起了叶子。
“那你姓什么呢?”
血液缓慢地开始汇聚,形成了一个扁扁的“山”字,却后便停滞了下来,再也没有下一笔。
苏颜洛垂眸,心中有几分隐隐的猜想,她语气轻快道:
“我睡了,你自便吧。”
今天受到这么多惊吓,早就累了,她伸臂将房间的灯一关,倒头便睡了下去。
睡前,苏颜洛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事情。
好多线索混杂着一起涌入她的大脑,但却找不出一个清楚的头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