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就有太多羁绊的人，往往爱恨两难全。
季雾吟把沈佳姝送回去，又把别墅里给舟舟买的玩具整理好后，躺在毛毯上，还是不可抑制的想到了她说完那句话后，宋知煜沉得有些阴刻的脸。
她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自己快速合上车窗，锁了门，他会把她从车上拽下来。
那副阴狠的模样，她见过两次。
一次是她不辞而别，被他找到后，堵在车内。
一次是她准备偷偷回国，被他发现，囚禁在庄园。
两次的后果不言而喻，发了狠的他和不服软的她，即使抵死缠绵，也是两败俱伤。
往事不可追，反复回想只会浪费时间。
季雾吟到书房开始处理文件。
半小时后，她接到了季母的电话。
“唯曦在家，你回来吃饭。”
季雾吟按了下太阳穴，身心疲惫。
她尝试着拒绝，季母却直接挂断了电话。
从小到大，季母决定的事，没人能让她改变主意。
季雾吟拿起钥匙刚往外走，就收到了季唯曦的道歉以及求救信息。
【姐，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本来是想偷偷回来拿东西的，结果刚好撞见爸妈提前回家，就被抓住了。现在他两都在楼下，我不敢下去，你快回来~】
季雾吟叹了口气，回：【半小时。】
在兰墨青萱看见宋璟成时，她就该猜到季唯曦肯定也跟着回来了，只是那会她满脑子都是舟舟，就忽略了这件事。
季家的氛围一向沉闷，即使在饭桌上聊天，也透着一股压抑。
“听说陇承度假山庄的项目给宋氏的万吾了？”季母是个精致且保养得当的女人，满头的秀发盘在脑后，哪怕穿着家居服也掩盖不住她身上干练的气质。
季雾吟“嗯”了一声。
季母放下筷子，面上看不出喜怒，语气却严肃：“什么原因？我还听说，你中途把项目转给了周氏？”
季雾吟擦了下嘴，也放下了筷子：“当时想着合作共赢，没想到被邓儒先生拒绝了。”
她垂下眸，道歉：“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下次会注意。”
“会另辟蹊径是好事，但不能急功近利。季氏在上京扎根多年，不是一个有点背景会几招三脚猫功夫的毛头小子能抗衡的。”季母边用公筷给她夹菜，边说，“你该稳重些，以后季氏还有你妹妹都在你的担子上。”
季雾吟轻阖了下眼，内心一片荒芜：“好的，妈妈。”
等季母说完了，季父才开始出来缓和气氛。
季雾吟味如嚼蜡的吃着季父季母帮她夹的菜，这是他们自认为疼爱孩子的一种方式。
不管她是否已吃饱，也不管那样菜是否是她爱吃的。
只要他们需要，她就得做。
在他们的认知里，任何喜恶和行为都可以被改变。
所以他们致力于矫正她，把她变成他们心中理想的模样。
咽下一块让胃犯恶心的肉后，她察觉到了身旁季唯曦小心翼翼瞄她的眼神。
趁对面季父季母没注意，她转头冲季唯曦安抚性的笑了笑。
季唯曦果然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真是个傻妹妹，在想什么，脸上都摆得一清二楚。
季雾吟无声的叹了口气，强忍着不适把碗里的东西都吃完了。
季雾吟在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后，接到了宋知煜的电话。
“结果出来了。”宋知煜似犹豫的顿了下说，“是药。”
意识混沌的季雾吟没注意到他的反常，她清了下嗓子呛声道：“宋总真够闲的，这么点小事还特意打电话过来。发个信息，我也是能看见的。录音都在你手上了，我也不会不认。”
她语气很急，嗓音却越来越哑，带着似有若无的委屈。
宋知煜静默了会问：“你在发脾气？”
没有。
季雾吟下意识要回答，卫生间的门却被敲响了。
“雾吟？”季母的身影投在墙壁上。
她手忙脚乱冲水，挂电话，生怕季母发现点什么。
“闹肚子了？”季母问。
季雾吟答了一声。
季母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关心话，才道：“明天下午跟我去一趟延城，参加钱宗的葬礼。”
季雾吟应道：“好的，妈妈。”
她在心里盘算着九安和舟舟是后天回来，明天去参加葬礼不会耽误事。
但她没发现，扔在洗手台上的手机，正在通话的秒数仍在增加。
电话并没有被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