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怕什么
“怕?”
这句话反而把宋思安给说愣了。
“你是一国的大将军,上阵杀敌的时候都不会害怕。为何会怕我不说话呢?”
宋思安看着他,眼神里的不解不似作假。
“对呀,为什么我在面对敌军的时候都不害怕,可是我在面对你的时候总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这其中的缘由安安难道真的不懂吗?”
顾翎奕这么说着,但是紧盯着宋思安的眼神却没有挪开半分,整个人更是又朝她靠近了不少。
车厢里面的空气似乎一瞬间都被抽出去了不少。
宋思安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压迫感不由自主往后倾倒,却被顾翎奕一把捞住了背。
“你在后退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开始制备马车的时候没有想到大将军会天天来这里,现下看来这车轿有些太狭小了,改天该让下人给我换个大的。”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两个人坐在这车教育有些太狭小,所以我是那个多余的,是吗?”
顾翎奕的语气也生硬了起来。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再擅自揣测我的想法了!”
宋思安不敢抬头看顾翎奕的眼神。
因为他的眼睛,自打她从浣衣局出来之后,已经看过无数次了。
那双像海一样深邃的眸子里,除了她的倒影,什么都没有。
但是此时此刻,看到这样的眼神,宋思安只会觉得有些窒息。
“今天的事情明明我自己可以处理好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出现在这里呢?对,你之前是跟我说过。如果平西侯夫人来找事,就让我派人去通知你,可是我没有这么做!”
就在这一刻,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内心潜藏的所有思绪在这一瞬间全部都爆发了。
从提亲到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凑到一起,真正谈论婚事的时间很少。
顾翎奕一直都在说他仰慕着自己,可是种种疑点远远没有解释清楚。
宋思安有些忍不住了。
“我知道你在我身边布了眼线是为了我好,你担心我的安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从来都不愿意被你这样监视呢?”
“今天又是谁去给你报的信?难不成你要让我相信,就是这么凑巧,在这个时间你刚好下旨过来,刚好遇见平西侯夫人来闹事吗?”
“更何况你刚刚说平西侯夫人的那些话……不也跟她是同一个路数吗?顾翎奕,你以为你是仗着什么?你不也是仗着自己的地位比平西侯要更高一些吗?”
“她仗着自己是平西侯夫人,所以就欺压我们这些没有头衔的百姓,你呢?你仗着自己的官职比平西侯更高,所以你才能弹压她……你们两个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今你在看着我的时候,心里究竟又在怎么想呢?你觉得我是一个可以让你随意监视的玩物吗?还是在你眼里,我只是你用来对抗或者说气顾家的一枚棋子呢?”
她说话几乎不打顿,直接噼里啪啦将自己压抑在心底的所有疑问全部都问了出来。
顾翎奕的脸色变了又变。
“安安,从我们两个议亲以来,一直到现在,你从来没有说过你对这门亲事究竟是怎么看的,你又是怎么看我的……今天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起这件事,但我却不知道在你心里居然是这样想的。”
“一枚棋子?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难道不是吗!顾大将军,你之前口口声声说我认识你要认识的更早,可是我非常确定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你十三岁上被送到边疆,但是那一年我已经回京了!我们两个理论上能有什么交集的地方呢?你究竟把我认成了谁,又把我当成了谁的替身吗?”
“还是你单纯觉得我是顾星宇不要了的婚约对象,在夜骑来提和亲的时候,将我的婚约给要走,不止能让我对你感恩戴德,还能顺带气一气顾星宇?”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宋思安,在你的眼里,难道我之前为你做的所有事情你都觉得我是把你当成棋子在利用吗?”
顾翎奕几乎有些不敢置信。
“那你究竟为我做了些什么呢?”
即便是面对着顾翎奕那样的受伤的眼神,宋思安也丝毫不怵,依旧坚定不移地将自己所有想说的话全部都讲出来了。
“对,我确实很感激你没有在陛下面前贪功冒进,将我之前的进言全部揽为自己的功劳,我也因为你的这个善举而顺利搬出了侯府,我很感谢你。”
“但是除此之外呢?顾翎奕,你连拿给我的聘礼,都是你在朝廷当中谋算的一环!你口口声声说你对我一见钟情,可抱歉,大将军,我根本就不相信这个。”
“我知道我今天说这些话,对于你来说,可能会觉得我有些不识好歹,我也确实从你的一些所作所为里面得到了好处。”
“我借着你的势脱离了侯府,在你身边的人的保护之下,多次化险为夷,还动用了你的力量,查到了一些我想查的事情……我承认在你的身边,我确实感受到了权势带来的力量。”
“而自从赐婚圣旨下了以后,顾大将军想必也得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吧,我一直认为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互惠互利,互不干涉,既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婚事,那我们就这样相敬如宾,稀里糊涂把这一辈子过完也就算了。”
“可顾大将军……你如今跟我说,你害怕?”
“你害怕什么?你是礼朝名正言顺的皇帝之下第一人,难不成你还害怕成婚之后哪一天晚上,我会突然拿刀把你捅死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宋思安的表情说不上有多温和,甚至几乎可以用严肃来形容。
顾翎奕深深呼吸了几口,这才终于整理好自己的思绪。
“聘礼的事情我知道我是做错了,可是当时情况紧急,我已经来不及再去做别的了。”
“你也知道,夜骑提和亲这件事情,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如何将你留下,唯一光明正大又把稳的做法,自然只有请旨赐婚。”
“时至今日,我依旧不觉得我这样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