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都沉默了一刻。
顾翎奕拿着自己手上的信封，带着古四就往外走，却在出门之前的一瞬停住了脚步。
“这件事情我务必会跟到底的，宋小姐，也请你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
宋思安懵了一下。
“你说过的，如果我帮你把这件事情解决完，你会给我一个答案。”
顾翎奕的眼睛带笑，语气温和，但却看得宋思安一阵心跳。
“……我知道了，大将军……还是别操心了。”
云兰的身后事处理得很简单。
她原本就是叶府的仆役，听说是闹饥荒的那一年，被家里卖到叶府的。
云松和云茶两姐妹自打进了叶府，就一直跟在云兰身边，平日里不管做什么，都是云南带着他们俩熟悉流程，教她们做活，此时此刻两个小丫头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
如果不是那三年浣衣局的经历，宋思安觉得自己也很难理解她们之间的情谊。
或者说，在所有主子们的眼里，仆役的喜怒哀乐根本就不重要。
或许也不只是主子。
就像当年柳贵妃为了捍卫自己的威望，决定惩罚她，上位者是不会考虑下位者是否有冤屈，是否开心的。
像云兰这样，因为连年遭灾而被卖到有钱钱人家去做奴仆的人，实在是多如牛毛，死了一个，自然还有其他的人顶上。
只有真实跟她相处过的那些人，才会记得她曾经来过这个世界，会因为她的死去而悲伤。
云兰的尸首被送到义庄，宋思安出了钱，给她买了口漂亮的棺木，听雨帮着请人看了日子和吉时，到时候再下葬。
这些都是云茶来谢恩的时候，同宋思安说的。
小姑娘的眼睛肿得像核桃。
“云兰姐姐早就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家人长什么样了，从她留下的那些东西，我们也没找到一点点跟他家人有关的。”
“她到了桂兰居之后，贴身的东西就全都是小姐赏赐的了……我和云松觉得，云兰姐姐可能也不想跟他的家人再有什么瓜葛。”
云茶将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
“这些东西……就是云兰姐姐全部都身家了，按理来说这东西晦气，是不应该让小姐过目的，但是……小姐怎么说都对云兰姐姐有恩，还是应该让小姐检查一下。”
提起云兰，宋思安心里也确实不是滋味。
她绕过书桌，把云茶扶了起来。
云兰的遗物只有一小包，这么几件东西，就是她短短的一生了。
“她是为我而死，说什么晦气不晦气的。”
宋思安伸手拨了拨其中的一个同心扣。
那还是刚搬过来宋府的时候，她随手丢给云兰的。
“这些东西就让她带走吧，我赏出去的，虽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云茶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点点头称是，絮絮叨叨地说要替云兰谢恩。
但宋思安的目光停顿了一下。
“这个铃铛……也是云兰的遗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