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是万家灯火,人们相互庆祝秋收没有受到影响,而今年雪大,未来定是又一个丰收年。
山上灯火亦是长明,但唯剩一位道长。
他之前有着这些时间以来在此的所有人。
他们一身道袍,相互作礼道别,没说别的话,还是只说:
“福生无量天尊”
“慈悲”
其余道长装备齐整,手中提着一个灯笼纷纷下山。
当时有人问他们:“大过年的,道长怎么不在家中过年?”
“是啊道长,大冷天的有什么事情要过年的时候出去啊?有什么事不能过年之后再说?”
道长又是不语,只是温和一笑:“先前不下山,是因为此处尚未彻底建好,魂魄无处可归,但现在既已建成,那便不能再多加推脱。”
“吾等惭愧,不曾作出什么贡献,也只好……”
带着客死异乡不得归家的游子归家。
归家。
归家!
归家!!!
于是沙场上的忠魂,埋骨他乡的忠魂,在他乡做客多年,终于可回自己的家了。
他们的名字,出生年月,被一个一个从战场之中带回,回到了安昌之外的那座山上。
虽然有些名字时隔久远可能无迹可寻,但——
有江上舟和周觅。
只要有人上战场,他的名字必然会被纸张所记录。
一个一个的名字,又或者,有人本来就没有名字。
但有人称呼他们,有人记得他们。
像是“二狗”“大树”“小树”“大毛”“三毛”“彩娟”“翠花”这样的名字,看起来很俗。
也确实很俗。
但却是他们在世间留下的唯一遗物。
甚至是一些记不住名字的人,一些平凡的人,一些位高权重的人。
都在这场归家的路上,点亮了一盏明灯。
但总有一些害群之马,觉得前人战死全部都是因为有女子在其中。
他十分大言不惭,说如果不是女子身处军营,将士们定能无往不利,百战百胜。
现在还想和将士们一同接受香火供奉,真是恬不知耻!
同样,也有一些暴脾气的,顺着发言找到了他家,问他那高达八十岁的老母亲,对于女将的香火怎么看待?
八十岁了老母亲很老了,拄着拐杖坐在凳子上,半晌没听明白这些人说了些什么。
“香火……啥香火嘞?”
来人拉长了声音,用形象而又生动的语句和这位老母亲解释了一通:
“你儿子觉得你不该入土为安!日后祭祀的时候也不该进祠堂!你进了祠堂就是糟蹋了他们家的香火和气运!”
老母亲:……
老母亲一下子返老还童,精神矍铄的提着手中拐杖把她儿打了满头包。
“亏恁说得出来!恁读书读到狗肚子了去了?!人家保家卫国上战场,你咋净干恁些背后捅人刀子的事嘞!”
“恁说人家不该受香火,恁倒是打出来一个功绩证明恁是对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