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克搬来一个桌子放在他轮椅旁边,又搬来一个椅子放在桌子旁边。
他眼神暗了暗,随后问冉玉:“我知道了,陇西不会插手镇北军。”
冉玉摇头:“不,陇西要插手。”
他眼里带着笑:“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沈克听见这句话先是一愣。
而后也是一笑。
“能饭,可镇北没了,让我平西吗?”
“镇北没了,还有定北。”
营帐里没有点灯,场景有些昏暗,沈克转着手中的扳指,问坐在他眼前的人:“不怕我拥兵自重?”
冉玉又摇头:“您是沈决对父亲,而我,相信沈决。”
他知道沈决想要什么。
这位陇西世子自小就想像镇北将军一样,让外族人一听到这个名字,一看到镇北军的旗号,就闻风丧胆而逃。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要是有机会,谁想提“当年”?
好汉都不提当年勇,要是当年真的如意,又何必感慨一句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冉玉握在他的椅子里,目光坚定:
“朝中不会阻止你们打到哪里,燕然山也好,北兰王庭也罢,我的私心,最好是把他们打的在前边替我们探路,有人曾经和我说世界很大,那就让北兰帮我们探一探,世界到底有多大。”
沈克眼底起了波澜:“朝中不会阻止?”
冉玉笑道:“世间很大,有的是转移他们注意力的方法。”
在袖子里摸出一道明黄卷轴递给沈克:“国库这些年很有钱,很有钱很有钱,既不缺粮食也不缺钱财,沈将军……”
他目光如炬:“隐忍了二十年了,沈将军,当年为了大义不得不屈从,不得不偏安一隅,不得不对自己孩子的生死不闻不问,你,真的甘心吗?”
“沈将军,你就真的不想将沈家人的名字刻上石碑,让后来千千万万年的人都知晓,那里,自古以来就是我大武领土?”
冉玉还想再说,可沈克抬手打住。
他声音沧桑,却有些失重:“是啊……已经这么多年了啊……”
冉玉将明黄卷轴放在了桌上。
“沈将军,想好了,就在三天之后,带着这个卷轴进安昌,安昌会大开门户,恭迎各位莅临新帝登基。”
“阿玉……”沈克叫住他。
“和我商量这些的,是阿玉,还是摄政王?”
冉玉抿了一下嘴:“是冉燕鱼。”
不顾沈克眼中的瞳孔地震,冉玉正准备强忍着疼自己把轮椅推出去,可下一瞬就有人掀帘进来。
他进来之后先在营帐内环视了一圈,看见现在的情况咧嘴一笑:“谈完了?谈完了我就接人回去了,外边风这么大,要是给你吹的头疼了怎么办?”
这话是对着冉玉说的,嘲讽不足但关心有余。
对沈克可就没那么客气了:“老登,走了哈。”
说完他推着冉玉往外走,也不给沈克再一次拍飞他的机会。
交谈的声音伴着风声渐离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