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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不就是乌程那独眼龙?要不是那一只眼睛特征对的上,剃度之后他都认不出人来。所以此人还是在这东庙出家了啊。毛学旺摇头,匆匆路过。
雨后阴天,东庙门前的路人们行色匆匆,各自忙着生计。
“觉远师弟!住持说来做早课。”
觉远答应一声,看了一眼离去的毛学旺背影,转身进东庙。
毛学旺每天都搭焦丙的船来盛镇监工,看修理宅院进度。他都会路过东庙。偶尔也看到觉远和尚低着头,佝偻着腰清扫庙门前的尘土和杂物。一只小黄狗扑腾着追逐他的僧鞋,时不时扑上去用牙咬住鞋,然后就挨了和尚一扫帚。
青灯古佛终归难安凡俗不安之心。
毛学旺鬼使神差地走进寺庙。觉远和尚正在用拂尘掸灰尘,不紧不慢的透着一股平和淡然。“觉远师傅?”
“正是小僧。”觉远回头单手施礼。
毛学旺觉得哪里都不对劲。他问道:“为何出家?”
“走投无路。”
“为何得病?”
“鸦片毒瘾。”
两人相视无语。阿福突然冲上来朝着毛学旺哼哼唧唧,怒目而视。
毛学旺也施了一礼,出门离开。觉远在他身后深深一拜。
毛学旺回头看到弯腰的光头,有些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觉远有他的人生,是好是坏,并不是由别人来评说的。这个时代里小人物们没有资格进入评论区。只要自己觉得满足和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你说人生为了什么?想那么多干嘛,多累!一定要想要思考,东方帝国的高知们给出的答案是儒家那套仁义礼智信。都做到了,就人人都成圣人啦。哪里还需要圣人?!何况圣人也挡不住洋人的枪炮和军舰。
毛学旺是洒脱的性子。既然和尚以诚相对,在不暴露自家事的前提下喝茶聊天也是可以的。又没有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恨。
奇怪的是每一次毛学旺和觉远喝茶说话,小黄狗阿福都会作出哼哼唧唧的表情包,很不欢迎毛学旺。真是贱狗!
毛学旺脸上笑嘻嘻,心里骂骂咧咧。
觉远微微一笑:“相由心生。施主身上负有杀孽。觉远可诵经普度。只不过需禀明师尊。”
“你们这些和尚道士,事情一大堆。繁文缛节的我可受不了。算了吧。”毛学旺拒绝很干脆。劳资杀该杀的人,也不为非作歹做犯天条的事。有什么好超度的?要是有冤魂在劳资四围飞舞,能不能顺便帮忙把蚊子都赶走?你这和尚能不能见性明心,莲台清明还两说呢。
“师尊已为我做了法,身上负的罪孽悉数已了却。”
“那你就该叫了因和尚,不该取觉远这个法名。”
“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觉远这么说话的话,就还是一个尘俗里浸淫的半路和尚!
“师尊说小僧此生坎坷,命数已尽。不日就将登极乐。不知道施主可愿意为小僧了却一桩俗缘?”
“你倒是不客气!”毛学旺心里一惊,脱口而出。这独眼龙倒是有些让人佩服。参透死生那份淡然,简直有点仙气飘散。
“小僧无人可托付。只得借施主之手了。”
我可以拒绝的吗?毛学旺满心拒绝。旁边小黄狗阿福浑身的毛都炸开了,黑豆眼直不楞登盯着毛学旺,咬牙切齿的。也不知道这条狗是不是第二章里出现那头娄少爷的爱狗投胎的,什么仇什么怨。见面就撕破狗脸。
答案会不是焦丙船上的咸鱼味?船上经常杀鱼抹盐做咸鱼干,鱼鳞鱼血鱼屎尿啊肠子什么的,踩鞋底上挺正常。这小东西在庙里也吃斋的,怕是对鱼过敏吧。毛学旺只能这么劝慰自己。
毛学旺来了三次东庙也没给香烛纸钱。东庙的几个和尚彻底记住他了。哼,穷鬼。穿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做事真不讲究,来了净扯闲篇,也不施舍一块银元。哪怕拜拜佛祖呢!
转眼到夏至日,天气很闷热。毛学旺他们已经搬进了王家宅院。这处房产因为都是焦丙的抵债银子买下,所以房契文书都是焦丙签押,产权也归焦丙。王家宅改名焦家院子,正好给岑家老姑娘下聘礼。这媒婆还是能办事的。焦丙得偿所愿,家庭事业双丰收,天天嘴巴咧的像二百五。
也不晓得东庙的和尚怎么打听到的自己在这住址的,小镇果然还是小。什么大隐隐于市,屁!
跑腿和尚甲:“这位施主!觉远师弟不好了。他说要见你一面,有事相托。请勿推辞,快随我去庙里!”
和尚说话都这么不讲究了。说明觉远情况真的很差。毛学旺也顾不得其他,急惶惶的跟着和尚甲跑出院门往东庙小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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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郡志》卷二记道:“夏至复作角黍以祭,以束粽之草系手足而祝之,名健粽,云令人健壮。” 明代时吴江犹存此风,如今老苏州们仍会提前准备江米、糯米等食材,制作夏至粽,据说吃了夏至粽,身体壮如牛。
《清嘉录》“慎起居,禁诅咒,戒剃头”。
《吴郡岁华纪丽》载,农家垦田插莳始于芒种,毕于夏至,此时插种乍青,农人可得数日息。人们会买来鱼肉荤菜,祭祀祖先后过节,还会以麦芽作饼,馈贻亲串,称为 “了田过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