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气,先咽下去,不计较了。真的碰到什么摔碎不包赔,偷走不认账这样的烂事,可叫你们知道小爷的手段。
杜白虎把船上需要开销采买的事情列好清单交给付友兰、徐匡。另外委托他们问盛镇兄弟们那边也赊欠过来绸缎。利润么也分给他们一分。
“丝绸不愁卖,价格好。打底有两分利。海外的线路除了北上还可南下。只是南下的老水手得病没了,那边熟悉水路的人需要新招募两个过来。南下时日也要长一倍。获利应可再多上一分。”
出于商人对于信息差的敏感,杜白虎、陆平经常到托德的教堂搜刮新旧报纸。有些时候托德也会告诉他们教会的一些最新消息。在托德这里约翰牛的远东经济调查不算什么机密,有时候甚至还可看到旧年东印度公司的收支财报。当然陆平两个对这种就完全忽视了。
托德改不了的怪腔调说:“独白乎!到轰空去!在哪里娶南洋。”
托德认为东方帝国割让的港城必定会成为约翰牛最重要的前进基地。到港城去是最合乎理性逻辑的选择。
杜白虎:你猜我信不信。就算我信了,货源地也在江浙省。若港城重要,可以买地搭建大库房做货物中转。
托德很生气:你不懂经济。
陆平:托德你脱离教会成立商行吧,我们都参股你的公司。
托德挺动心的:窝也想做商行,只是教会的事情很多,拯救堕落的灵魂更重要……
爱信不信,东方帝国的人们对于宗教的执迷程度和世俗世界的实用观念使东方对于宗教从来都是开放、包容态度。这就是说,今天信佛的人可能会拜三清,信道的也可能改信基督,完全看风向,没有固定的轨迹。想要统一信仰是不可能的。像托德、斯图尔特这样抱着纯粹的目的为了真神而来传教,已经是很稀有且值得参观的品种。当然,来寻找托德牧师忏悔的大辫子确实也越来越多了。
陆平也说不出深刻的话,只能和托德摊手:上帝也需要金钱嘛。
托德笑:当然。不是上帝需要,是教会需要。
所以要让我们信仰上帝其实是要我们为教会募捐,说服更多的人信仰上帝。钱财是身外之物,给教会做经费,帮助黑暗世界的无神迷途羔羊们找到光明,沐浴圣恩。
阿门!
陆平和杜白虎整齐的给托德吃了一个白眼,吓得想上来汇报工作的教士缩着脑袋赶紧离开。黄皮猪居然胆敢蔑视上帝的使徒,牧师大人忘记带火枪了吗?
两个人完全不知道自己逃过了教士隐藏在心里突突乱射的火枪子弹。他们嘀咕商量着离开了教堂。
“港城得去。”
“谁去?”
“我们都得去。”
???
杜白虎咧咧嘴,没说话。
“刘教头说余老观主曾经劝他南下重洋,免遭崖山之难。如今余观主已经驾鹤西去,言犹在耳。”
“……我们天军信天父天兄。怎么你突然说起老道长来?”
陆平轻声回答:“洋人都觉得朝廷已成病猫,再不是康乾那时的大虫。就算是康乾复生也难以挽回局面。”
那倒是,东方帝国中的鸦片毒深入骨髓,已然病入膏肓。送icu急救只能续命而已。杜白虎也觉得自己被说服了。有时候该信的就得信。
礼拜日,陆平也按常例参加松江府集合做弥撒。他提起三清观老观主的旧话,又讲了托德的见解。
赵永发出一声嗤笑:“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操心这些作甚。”
其他众人也觉得不必杞人忧天。刘继中默默的没有做声。当年余老观主确实曾经占卦,劝诫要继续南下重洋才可保命。只是事物总在不停发展和变化中,世事境迁,沧海桑田。也说不清这句谶语的爻变是非。那就从心就是了。
陆平认为应当下南洋,那么就争取下南洋。老道已经熄灭了叶落归根的念头。所有发愁的事情都已经消散,时候到了,自己只需要一口棺材,有徒弟掉两滴眼泪。
此生已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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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租界巡捕房以老闸捕房为例,1889 年新捕房竣工后,配备有 19 名西捕,31 名印捕和 80 名华捕,还有可供关押 30 名华犯、10 名西犯、20 名乞丐的用房及马厩。其他捕房虽无 1890 年确切编制资料,但推测有一定数量的西捕、印捕和华捕,且捕房越大,巡捕人数越多。设置的职位有警务总监、督察员、副督察、巡官、巡长、巡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