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莲娜是个懂事理的。看赵卢娜的样子,这个“先她一步”的怨念不解决,闺蜜就要秒变塑料姐妹。这可不成。异国他乡漂泊,到时候貌合神离话都不搭理,很多事情就肯定做不下去。人都是畏难的,碰到困难就要权衡利弊得失。魏莲娜不经手商事,在父兄身边耳濡目染的也受很深影响。她本打算圆润处理和赵卢娜关系,这么做负气的赵卢娜不能接受。
怎么让她出这口气呢?魏莲娜陷入了沉思。
赵卢娜晕船反应消失,站起来腿脚还是有些软。吐了这么多天是个好人都受不了。她扶着栏杆,以为魏莲娜会来扶。
这人犯癔症,眼睛呆呆看着海面不知道神游哪里。赵卢娜翻了翻白眼仁,气哼哼自己扒拉船舷的栏杆走回自己舱室。
过分?
没打没骂,没推她下海。什么过分?我赵卢娜堂堂正正表达我的想法,也叫过分?别人接受不接受是她的事情,不是我的问题。
魏新梅担心的故乡百合花肯定开不成的。算是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不管到了哪里都是受人欢迎的。
大年初三,刘继中带队扛着多余的一小麻袋粮食下船,顺利到三清观。盛小生大喜,奔走相告。不多时卖米的,修鞋的,盖房的,做衣裳的,纷纷跑来道观拜年。来了有吃有喝,把道观也搞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观主老道气得鼻孔冒烟:“你们想把道观抬走就明说!都干什么的,煽风点火的。”
盛小生觉醒了本性,乐呵呵笑道:“观主,道观里也就挂单的还在。有家室的都过年去了。要不观主也寻一家对眼的老太太,一处过过日子?”
饶是观主的养性功夫好,也没有绷住自己暴虐的脾气。盛小生被老道用擀面杖追的满道观转圈。老道气得鼻孔冒的烟更重了。
追了一回,老道就跑不动了。他气咻咻继续回去擀面皮包饺子。盛小生在他身后喊:“观主,别一个人清修了。一起吃些喝些快活快活?”
什么叫快活快活?老道脚下一崴好险摔倒。急匆匆往厨房走。
你倒知道我们道观还有挂单的。我堂堂一个观主,怎么能放下自己手下这群道士和你们这帮不知道来路的货一起鬼混!
这就是吆喝失败了,后面要留新来的五小在道观就尴尬了。观主的马屁还是要拍好。瞅准了再送一支人参,花些本钱下去吧。
刘继中训斥盛小生,口水又忍不住往外喷。盛小生:又是熟悉的感觉。
“学什么洋人医馆的劳什子挂号?你倒是会学,不学点好!一日才看二十余号,能养活一家人?”
盛小生出去云游学艺了一次,原来闷葫芦的口舌利落不少:“师父啊,一日二十余号当真不少了。我这后学晚进的人,阴阳虚实表里寒热都没分清,怎么敢瞎给看乱治。再者说,每日还有回诊的病人。这积攒下来可是不少。”
刘继中想了想,大有道理。于是马上眉开眼笑的改口:“哦哟对,我这徒弟没白收。这个道理没错。我考考你汤头歌。背不出来这些兄弟们的衣裳就都着落在你身上买。”
什么?你还是我师父吗?盛小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继中迫不及待想做甩手掌柜,他问一条,盛小生对一条。偶尔也有没记清楚的细枝末节。刘继中其实挺满意,怕这小子骄傲翘尾巴,故意沉吟:“你自己说吧,该怎么罚?”
盛小生窝火,上来就被喂了一只苍蝇。
“只买一件。”
“哦呵呵,也好也好。那就一件。别愁眉苦脸的!给师父不痛快。又不是要你掏银子买棉衣。他们出门在外找生计,也得要个门面。灰头土脸的哪里有好活干!让你再去砖窑你去不去?”
砖窑不是什么说不得的忌讳。盛小生当然是,打死都不去搬砖了。既然这么说就听师父的。别说一件新衣,商量商量再买一件也不是不可以。
松江盛产棉布。交银钱给冯山,让他做一领开春穿的薄衣这点小事小盛郎中还是负担的起。
“他们五个我有个人选。以后来帮我们两个收药材。你也看下人,合不合意。”刘继中没有相中沈龙和徐匡。他要点拨的是肖为。盛小生答应了。
“年纪虽然有些大了。是个记性好的,而且做事稳当。”在刘继中眼里,半路出家学医的人都是年纪大。谁个个都是家学渊源,从吃奶开始就在药香味里玩耍?
“三清观的老神医回来了!”
年初四这好消息就像蒲公英的小白伞,蓬的一下子随风四散。道观都差点被热情的乡民来撞倒门板。
观主觉得自己的这家道观已经有些小,容不下假道士这尊法相。他发愁怎么赶人。
大过年的,能不能消停消停!
大过年的,好意思赶人吗?!
假道士:求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