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叔叔,您老家居然是长安的?我有个同窗家也在长安。”
“是啊,咱家自幼便进了宫,已经多年未曾回过故乡,也只能等年迈体衰之时,再回去看看了。”
“那等我同窗年后给我带了长安土产,我到时候给您送一点,以解思乡之情。”
“诶呦,咱家可不好出宫,这每回办完差就得回去呢。”
林祈安一脸失望,只能作罢。
吴公公见他这般,又说道:“不过啊,清平巷有家福香斋,那老板姓王,和我有些交情,你到时候尽可送去他那里。”
林祈安这才笑着应下,保证定会办妥。
这些内监,哪个不是富得流油,在宫外或多或少都有些私宅和产业。
林祈安虽说言语间透着几分天真,但该给的笼络银钱也没少给,吴公公自然愿意顺水推舟,给他行些方便。
“这圣上也是念着林公子来京城这般久,一直没得空见一见,您啊,到时候只客客气气的,就当见家里长辈就行,圣上问什么便答什么。”
林祈安点头如捣蒜,攥着手,恰到好处地显示出一些紧张之感。
他可不敢将这当成长辈对晚辈的召见,或许……是父亲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林祈安暗自思索其中关键,琢磨着以林如海的性子,怕是又给圣上上了些 “眼药”,圣上这是打算笼络自己呢。
实际上,昭明帝、林如海以及林祈安,三方心里都清楚,林如海在扬州干得越好,就越难卸任。
可林如海若真是个消极怠工的性子,也不至于身边虎狼环伺。
林祈安置身于皇宫中,环目四顾,只见远处是错落有致的宫殿建筑,飞檐斗拱,朱墙黛瓦,四方宫女、内监、侍卫成对而过,行色匆匆。
不知为何,林祈安心中浮起一个念头:
既来此一趟,总得高居庙堂之上,在此风云交汇之处,一展抱负。
那是一种名为 “野心” 的东西在他心底破土而出。
“林公子,咱家知道您是少年心性,待会儿面圣时,可千万别四处张望。” 吴公公见此,赶忙提醒道。
林祈安尴尬一笑,说道:“见天家威严,一时忘形,还望公公恕罪。”
吴公公笑着说道:“无妨,初次面圣,林公子已然比咱家见过的许多年长之人都知礼了。”
林祈安:“……”
要不我再努力装装?
他立刻乖顺地恢复目不斜视之状。
养心殿。
昭明帝于龙案前安坐,德忠公公呈上林祈安于国子监所作文章。
这是昭明帝随口索要的,他对这小三元的学识还是颇为好奇的,毕竟待会儿还得设法笼络一番。
信手将来呈之物取过,先入目的便是那字迹,笔锋凌厉,起笔苍劲,行笔洒脱,张扬却不失章法,风骨尽显。
粗略翻看下来,唯有考试之时,林祈安才老老实实的写出一笔规整的馆阁体。
随后,皇帝随意展开几篇文章浏览起来。文中言语,到底是少年手笔,难免透着些稚嫩,然而待看到经济策论部分,昭明帝不禁微微抬眉,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添了几分专注。
那其中所陈观点,虽不算老辣成熟,却有几处别出心裁,切中时弊。
不由想起,这小子初到京城时,就随口帮自己得了薛家不少银钱。
这般做为,虽不光彩,但自有底下人替他出手。
昭明帝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嘉许之意,轻轻放下手中文章,对于待会儿的会面,更添了一份期待。
只是这诗词做的,都马马虎虎,比之如海之才,过于逊色。
但,能办实事者,皆具理性。
吟诗作赋之才,虽文采斐然、情思浪漫,然居官理事,反而有所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