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府中宴会一场接着一场,王熙凤忙得脚不沾地。
即便如此,她仍不忘抽空亲自给在外数月未归的贾琏修书一封。
王熙凤虽说识字不多,可平日里也常趁着闲暇研习笔墨。
小夫妻之间,向来是 “远香近臭”,她在信中,除了向贾琏讲述家中的喜事,更多的是一番谆谆叮嘱,劝他在外行事切不可因成了 “国舅爷”,便飘飘然忘乎所以,行事失了分寸。
主要还是怕贾琏惹来一些莺莺燕燕。
怡养殿内。
昭明帝处理完政务后,依旧兢兢业业地来侍奉汤药。
因他提拔了甄贵妃身旁的女官,又兼贾元春出身四王八公之后,太上皇难得地夸赞了他几句。
昭明帝听闻,言辞恳切提议道:“儿臣每日为政务所累,虽常伴父皇左右,却仍觉未能尽孝。儿臣近日思忖,宫中嫔妃才人入宫多年,与父母天各一方,必定日夜思念,家中父母亦牵挂女儿,若因此忧愁成疾,实在有违天和。儿臣与皇后商议后,决意每月逢二、六之日,准许嫔妃的眷属入宫探望,以解这相思之苦。”
他语气平和,神色谦卑,一心欲将自己的仁孝之心展露无遗。
太上皇听后,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赞道:“吾儿如此至孝纯仁,能体察天意、推究事物之理,实乃我朝之幸。”
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不过,眷属入宫,终究有国体仪制的限制,母女相见也难以尽情倾诉。依朕之见,不如大开方便之门,若有外戚家中有宽敞的府第、可驻跸关防之处,不妨让妃嫔回私第省亲,这样也能略尽骨肉私情、尽享天伦之乐。”
太上皇虽已退位,但话语中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对于昭明帝对外戚示好的做法,他虽表面满意,实则仍想在决策上压过一头。
昭明帝心中微微一凛,面上却依旧毕恭毕敬,说道:“太上皇所言极是,儿臣竟未想到如此周全的办法,还是太上皇思虑深远。只是此事关乎皇家颜面与国体,需谨慎行事。”
他的言语中虽有赞同之意,却也委婉地提醒太上皇,此事需慎重考虑。
毕竟如今灾害频发,实在不宜大兴土木,做这等劳民伤财之事。
太上皇哈哈一笑,说道:“吾儿不必担忧,众卿家自会妥善办理。这也是彰显皇家恩威并施的好事。”
昭明帝只能应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等安排妥帖,就来向父皇请旨。”
这场对话表面上父慈子孝,一团和气,实则暗流涌动,充满了对权力的掌控与试探。
御书房内,昭明帝紧急召来心腹之臣商议此事。
虽说施恩让京中几个妃嫔回家省亲,能彰显皇家重孝,可嫔妃一回私第,家族不仅要大兴土木营建接待场所,皇家在赏赐、仪仗、安保等方面,亦需耗费大量银钱。
……
寒冬腊月,户部衙署里一片繁忙景象。
户部尚书方敬言坐在案前,神色凝重地翻阅各地赋税呈文,眉头紧锁,不时提笔批注。
这时,有官吏匆匆入厅,手里捧着一封文书,满脸喜色,说道:“大人,巡盐御史林大人的盐税银子送来了!”
方敬言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急切接过文书查看,原本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嘴角上扬,兴奋道:“好家伙,这季度比往昔足足多了三十万两白银!林大人真是我朝财神爷!”
这消息如同久旱甘霖,解了户部的燃眉之急。
方敬言深知此事干系重大,不敢耽搁,赶忙进宫向皇上禀报。
养心殿内,檀香袅袅。
皇上正审阅奏折,闻言放下手中朱笔,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说道:“如海多年来在盐政上尽心尽力,成果显著,今年更是锦上添花。”
方敬言起身,恭敬回应:“皇上圣明,林大人一心为国,不辞辛劳。此次盐税大增,全仰仗皇上的英明领导,林大人也不过是谨遵圣意行事。”
见这位老尚书又拍起了马匹,昭明帝眉心抽了抽。
“爱卿无事就下去吧,如今也该封印了。”
大雍朝官员一般腊月十九、二十左右开始“封印”,到了来年正月十九、二十左右“开印”,假期约一月。
不过,一些重要部门,仍会安排官员值班。
天子在过年期间同样要参与诸多一事,如祭天、祭祖等。
方敬言见昭明帝又要打发他走,赶忙问道:“北地还催着军饷,南地剿寇也需要经费,还有陕甘一带……”
“啪”的一声,昭明帝怒道:“自己看着办!”
这般光景,昭明帝如何开口提嫔妃省亲一事。
方敬言抬头看了看昭明帝,只能退下,回去和兵部尚书以及各大臣周旋。
这刚到手的银子,怎么就捂不热啊。
这时,又有内监递来几封书信,昭明帝翻了翻,看到林如海的信件便先打开来看。
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容,想着林如海的办法看来是有些成效。
结果看完信后,笑容立刻消失殆尽。
“那小子是怎么给他爹告状的?该不会直接说是我儿子欺负他了吧。”
德忠公公闻言,差点吓得跪下,忙喊来负责调查情报的暗卫询问缘由。
那人神色肃穆,恭谨地回道:“回圣上,林公子并未告知受伤一事,反而尽是安慰之语。而且…… 林公子是由林府之人送来的。”
言外之意,这事您也没阻拦,自然有人会去跟林大人说个明白。
昭明帝揉了揉眉心,他实在太忙,自然无法事事都顾及周全。
可林如海现今帮了他不少忙,怎么信里言语间一副干不下去的样子,还直言考核卸任后,要带着儿女回乡养老。
再说林如海,得知林祈安竟卷入朝廷各方势力之中,当即就气不打一处来。
也不管贾琏有没有用了,直接把陈霄和他一起派出去,前往金陵等地催要银子。
势必要在甄家的地界,给他儿子出口恶气。
虽不知出手暗杀的是谁,但害的他将儿女送往京中的可是这方“恶霸”。
贾琏如今才意识到自己这差事真不好干,每日里两边应付,嘴皮子都快磨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