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付姨娘的死,林祈安的一颗心全系在那新生婴儿的安危之上。
他猛地将门推开,屋内,兰茵正坐在床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襁褓,似是失了神。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她浑身一颤。
“孩子可安好?” 林祈安脱口而出,声音里满是焦急。
兰茵瞧他这般模样,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忙应道:“公子放心,孩子睡得正酣。”
“奶娘呢?”
“刘妈妈唤她问话去了,留我在这儿守着。” 兰茵神色镇定,可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了底。
林祈安快步走近,俯身看向襁褓中那皱巴巴的婴儿,孩子双眼紧闭,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均匀。
他这才松了口气,扭头对身后的长庚说:“你留在这儿看着孩子。”
说罢,又给了长庚一个眼神,示意他一并留意兰茵的举动。
“是。”长庚虽不明白主子为何不放心兰茵,还是利落的答应了。
恰在此时,打探情况的长生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禀报:“小的刚去问了,付姨娘才咽了气,瞅不出啥明显死因。产婆说孩子个头太大,生得艰难,这会儿大夫刚到。”
林祈安微微颔首,抬脚便往产房走去,长生立刻紧跟其后。
后院里,一切看似井然有序,想必那些与付姨娘有过接触的人都已被妥善看管起来。
林如海与林伯正站在产房门口,眉头紧锁,满脸忧虑地等着大夫给出诊断。
林祈安走上前,对着父亲说道:“爹,我已安排人照看,弟弟没事。”
林如海点了点头,面色凝重:“且先看看大夫怎么说。”
这时,盘问完几个奴仆的刘妈妈也匆匆赶了过来,说道:“付姨娘这胎生得太艰难,喂了催产汤和参汤,生完就气息微弱,突然喘不上气,没一会儿就……”
片刻后,大夫从产房里走了出来,又与稳婆低声对了对症状,沉思良久,开口道:“这付姨娘本就年过而立,平日里又养尊处优,孩子个头偏大,这一番生产下来,身子太过虚弱,如今看来,像是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咽下这口气。”
说罢,稍作停顿,又接着道:“瞧着并无中毒迹象,不过我还得去查看一下她之前用过的食物。”
林如海心中五味杂陈,毕竟付姨娘刚为他诞下子嗣,当下便赶忙吩咐婆子带着大夫去厨房查看。
长生虽不及长庚那般机灵聪慧,却胜在沉稳细心。他与林祈安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地跟着大夫一道去了。
大夫看过后,确认参汤和催产汤药无异常,定论为难产而亡。
这个时代,医术尚不发达,产妇死亡率极高,三十岁产子已然算是高龄了。
林如海看过孩子后,吩咐奶娘悉心照料,又命下人们将付姨娘厚葬。
他深知,林家里外向来铁桶一片,带来扬州的皆是多年的老仆,如今大夫也未查出任何异样,看来这确实只是一场意外。
另外两个姨娘也都被仔细盘查过,房内并无可疑物品。
一个吓得哭哭啼啼,泪水涟涟;另一个虽依旧寡言少语、神色沉稳,可脸上也满是不忍之色。
且如果是政敌所为,怎么会只谋害一个姨娘?
此时,夜色逐渐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