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内古木参天,浓荫蔽日,学子们朗朗书声不绝于耳。
林祈安肃立在学正堂前,言辞恭谨,禀明退学之意后,便垂首敛目,静候发落。
学正抬眸,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林祈安平日里常来告假,心思鲜少在学分考核上,学正早有留意。
可这孩子虽行事不羁,于学业却从不懈怠。遇着疑难学问,竟能捧着书本,自学助处一路求问至祭酒跟前,那股子钻研劲儿,着实让人无可指摘。
“罢了罢了,” 学正喟然长叹,摆了摆手,“你这事儿,我做不得主,且去司业处陈情吧。”
林祈安再次施礼,退出门外。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朝着司业署走去。
这张司业,乃国子监二把手,素日里不苟言笑,比祭酒还要严厉几分,此番前去少不得一番训诫。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退学一事竟异常顺利。
司业只是静静地听完他的陈述,便点头应允。
林祈安满心疑惑,却也不敢多问,谢过司业后,匆匆离去。
待他身影消失在门外,司业起身,径直奔往祭酒处。
“大人,这林祈安……” 司业满脸无奈,“就这么轻易让他退了学,合适吗?当咱们国子监是西城市集不成?”
祭酒抬眸,目光深邃,似有所悟:“张大人,你莫不是忘了,他乃圣上亲荐入学,你此前去御前陈情,圣上如何回复的?”
司业一怔,随即想起数月前的那一幕。
彼时林祈安学业初露锋芒,司业满心期许,欲严加管束,将其栽培成国子监的栋梁之材,若日后科举高中,于己亦是一桩功绩。
怎奈这孩子性子看似温润,实则刚韧,软硬不吃。司业一怒之下,进宫向昭明帝禀明此事。
昭明帝日理万机,只微微皱眉,淡声道:“随他去吧。”
思及此,司业长叹一声,“是下官糊涂了。”
言罢,拱手告退。
……
下午,林祈安又于半日闲,将茶舍托付给沈纪尧照拂。
沈纪尧一袭玄色长袍,束着明黄丝绦,腰间玉佩莹润。
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雅间内的陈设,古雅屏风、名家字画,每一处都透着雅致。
忽而,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挑眉看向林祈安:“我说呢,平日里那些个有钱都难买的精致糕点,你却能时不时给沈纪琛那小子送去,原来是自家产业。”
“往日也不是没邀过你来茶舍,你却嫌此处沉闷无趣。”
“话虽如此,你也未提是这处茶舍,如今连我都听闻了这‘半日闲’的名头。”
恰在此时,妙玉的小丫鬟走了进来,双手稳稳捧着雕花漆木托盘,几盏茶热气腾腾,茶香随之弥漫开来。
林祈安亲自接过一盏,递与沈纪尧。
“我不过是怕麻烦,你放心,断不会亏待你。待我与掌柜知会,沈大公子驾临,茶点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