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国子监收假之日。
暑气蒸人,学子们个个蔫头巴脑,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学堂外几棵树上,蝉儿扯着嗓子聒噪个不停,愈发添了几分燥热与烦闷。
有学子恨恨道:“等下了学,我定要将这些树全敲秃了!”
“别啊,我前日捉了几个,用热油炸了,滋味还不错。”
“哎呀,你可真恶心,这等恶虫怎能入口!”
林祈安:“……”
学堂中诸生之怨怼之气,怕都能将那邪剑仙喂得饱饱的。
究其缘由,今日可不单单是收假的日子,还是上一季度考试成绩公布之时。
国子监的考试成绩可是有积分制的,要是考不好,年底可以直接收拾收拾回家的。
这可关乎脸面。
待学正一迈进课堂,原本还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讲桌上,除了学生们的卷子,那把油光锃亮、包了浆的戒尺也静静躺在那儿,透着几分压迫感。
学正主要负责学生的日常管理和教学监督工作,维持学习秩序,检查学生的出勤情况、学习态度等,也承担部分教学辅导任务。
有点类似大学辅导员。
纵使是世家子弟,看到戒尺一出,同样是一脸苦瓜色。
唯有林祈安,仿若置身事外,还在低头专心琢磨周夫子寄来的那本《四书解略》。
他早已将四书背的滚瓜烂熟,如今巩固时,也不过是多看看旁人释义,加深理解。
后面已经有学子开始议论。
“这人平素不见出众,此刻抱佛脚可来得及?”
“他恐怕连该拜哪边的菩萨都不知道,整天净看些外路子的书。”
“不过是想显摆罢了,平日里诗会雅集也不见他去。”
林祈安确实少和这些荫生打交道,平日往来多的,还是那些世伯子弟带着结交的贡生学子。
不是他瞧不起人,这是这些学子或是大多都无心科考,在国子监混够资质,就可直接入仕做官。
监正公布成绩,是从最后一名开始念起的。被叫到名字上去领卷子的,大多免不了被赏一顿戒尺,疼得龇牙咧嘴才回到座位。
唯有考进前十名的,才能逃过这 “皮肉之苦”。
“周守拙,第九。”
“郑礼,第八。”
“陈望舒,……”
学正一连念了六、七个名字,竟都没有林祈安。
那几个挨了打,在背后嘀嘀咕咕的学子,终究是闭了嘴,视线不由得集中到他身上。
“吴敬贤,第三。”
此刻,整个班级,竟只剩下林祈安和赵序二人。
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学堂内的学子,纷纷伸长脖子,将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赵序今年才十岁,天资聪慧,和那些准备随便混混,靠着家族关系谋个闲差的荫生不同,他志向高远,已拥有乡试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