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沈怀卿有这个意,他却不能跟着一块发疯。如今顾家所有产业已经陆续运走一大半。
只要再等一个月,他便可以离开此地。
留在永安城总归不安稳,那沈怀卿就是个变数。
南下他背靠官家,到时候任凭他呼风唤雨,也没人敢说什么!
“不必,无利可图的纷争,能避则避。千面阁上任阁主的行踪可曾查明?”
昊辰摇头:“据阁内人言,自五年前木青云退位后,便再未现身。”
木青云 顾庆海眉头微皱,这名字为何如此熟悉。
“罢了,无需再查。”
反正他们一月后便要离开永安城,即便查得,又有何用,还是节省些时间,将精力皆放于顾家产业之上。
扳指在案几上敲了两下,估摸着时间,顾庆海扬头:“时辰不早,你该回了。”
昊辰却站在原地。
喉结上下滚动数次,终是哑声问道:“我母亲可还安好?”
顾庆海轻笑一声,从身后书架中取出一卷画轴。
手提前头,画轴顺着下方展开。
画中妇人坐在院中躺椅下晒着太阳,发间金步摇垂落明珠,腕上翡翠镯子水头极好。
“上月刚请的画师去别院作的画,你娘如今每日要喝血燕炖雪蛤,前些日子还嚷着要建温泉池子。”
昊辰看的入了迷,画轴被顾庆海递来,他哆嗦着接过。
黑暗中响起衣料摩擦声,顾庆海的声音贴着耳畔传来:“只要你好好为我办事,我保你娘这辈子衣食无忧。但如果你不听话,我给出的这一切将会全部收回。”
昊辰浑身僵硬。
十年前雨夜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母亲花光了家中千两黄金。
在她撒泼打滚了三天之后,忽然对他说要带他去顾家。
昊辰不懂,那顾老爷是多么厉害的人物,岂是他们想见便能见的?
他本不想去,也不知去了做什么?但在母亲的软磨硬泡之下,和她一同去了顾家大宅。
然而到后,母子二人却被按在泥水里,被顾家奴仆奚落:“哪来的叫花子,我们老爷岂是你胡乱认亲的?”
由于对方人多,他费尽力气也没能推开那些奴仆,却也没产生丝毫畏惧。他大吼:“你们顾家狗仗人势,总有一天,我不会放过你们!”
这番话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嘴中说出,不知有多滑稽。
虽没什么震慑力,倒是让顾庆海亲耳听到。
那时顾庆海用扳指抵着他的喉咙问他多大,他如实告知。
随后又命人将他母亲扶起,而后带着阴险的笑意说道:“我身边缺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你若能从顾家死士以甲首而出,我便让你娘享尽荣华富贵。”
画面到此结束,昊辰躬身:“我能否见母亲一面?”
顾庆海语气柔和,驳回他的请求。“你娘过得很好,你这么惦记她,可她一次也没有问过你。”
“ ”
“下月十五,官船自冬运码头启程。”
顾庆海坐回案后,轻哼:“你继续回去潜伏在千面阁,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禀报。如果这次顺利,我会让你和你娘见面的。”
“是。”
“回去吧,别让人起疑。”
他点头,深吸一口气,将画轴小心收好,藏在衣襟内。转身推开书房的门,迅速穿过暗门,消失在顾家大宅。
顾明昱正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眉间透着几分疲惫。
他的身子向来不好,自幼体弱多病,这些年虽经名医调理,却始终未能痊愈。
不知为何,最近几日尤为明显,有时候呼吸都险些缓不过来。
门外传来些许动静,他还未反应过来房门被推开,顾庆海直接踏入。
“我见你灯没灭,便来瞧瞧。”
顾明昱睁开眼,见父亲突然到此,稍许惊愕。“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没什么,就来看看你,这么多年,咱们父子二人许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爹,您坐。”
顾明昱起身,将软榻让出,示意顾庆海坐下。
顾庆海也不客气,径直上前入座。
“明昱啊,这些年,你为这个家操劳不少,爹都看在眼里。”
顾明昱微微一怔,小心回答:“这是儿子应该做的。”
“你今日去千面阁要人,为父很欣慰。但顾辞在千面阁为奴的消息已经传遍 ”
“您想说什么?”
顾庆海的话被打断,倒也没有生气。继续问道:“这永安城可有你留恋的地方?”
“ ”
“明昱啊,那沈怀卿终归是个变数,如果我带你离开你怎么想?”
顾明昱心跳加速,他知道顾庆海已经转移了大半产业,原以为自己不在他一同南下的名单里,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