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顺着琉璃瓦滚落成帘,蓝容指尖的星辉在账册残页间游走。
柳如烟发间鎏金步摇晃得凄惶,缠在流苏上的黑雾正悄悄啃食她耳后新结的胭脂痣。
"李大人最重民生,怎会查封慈济堂?"蓝容腕间明珠突然射出一道金线,将柳如烟颈间桃木罪印照得纤毫毕现。
那本该淡去的咒纹里,竟藏着半粒暹罗沉香。
白涵的玄铁令在窗棂震颤,檐角铜铃突然齐刷刷转向东南。
蓝容望着星图中正在沉没的赵家商船,忽然伸手拂过柳如烟鬓边:"上月你弟弟赌坊的债,是赵家帮着平的吧?"
雨幕里传来瓷器碎裂声,十八架红木算盘同时从阁楼坠下。
柳如烟踉跄着抓住廊柱,袖中跌出半截描着黑水崖地形的羊皮卷——那墨迹未干处,分明沾着吟哕玉砚的冰裂纹。
"蓝掌柜当真要赶尽杀绝?"柳如烟突然诡笑,鎏金步摇迸出火星。
她身后浮现的三十六郡商路图里,本该沉没的赵家商船竟化作黑雾凝成的蜃楼。
蓝容腕间明珠突然炸成星屑,文曲星辉在虚空织就的账册里,缺失的三页正被某种血色墨汁缓缓填补。
她望着东南方亮起的司禄晨钟,忽然将茶盏里的雨前龙井泼向半空。
青碧茶汤悬停成镜,映出黑水崖正在发生的事。
赵家商船龙骨断裂的瞬间,吟哕埋下的碎玉砚突然泛起青光,冰裂纹里钻出的墨色藤蔓正将沉水香染成靛蓝。
"柳总管可知,暹罗沉香混了黑水崖的雾瘴"蓝容指尖星辉凝成金剪,咔嚓绞断柳如烟发间黑雾,"会变成追踪用的牵机线?"
玄铁令突然发出龙吟,白涵的身影在雨幕里时隐时现。
他战甲暗纹中的星官巡游图正在流动,某个执笔星君的姿态竟与蓝容催动文曲星辉时一模一样。
"蓝姑娘,该收网了。"战神屈指弹落甲胄上的冰晶,那些碎屑落地便化作奔跑的银鼠,转眼叼回来三页泛着鱼腥气的账册。
晨光刺破雨云时,朱雀大街七十二家绸缎庄同时挂出新匾。
蓝容商行的蜀锦不再走漕运,反而沿着星图标注的隐秘山路,用吟哕改造的机关骡马队运输。
当赵无极发现市面涌现价比黄金的雀金裘时,他囤积的普通蜀锦早已在潮湿的货舱里长满霉斑。
"东家,咱们的茶船在运河被冰棱截了!"赵家管事跪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惊飞了檐下白鹭。
赵无极捏碎手中窑变釉茶盏,看着釉水里浮现的黑雾人脸——那是他在魔界结识的旧友黑风。
蓝容此刻正在慈济堂分装药囊,文曲星辉在她眸中流转成河。
当第七个感染瘴气的流民被抬进来时,她突然按住剧烈跳动的心口。
装着艾叶的竹筛无风自动,晒干的药草在青石板上拼出"黑水倒灌"的凶兆。
暮色染红云层时,白涵的玄铁令传来灼热温度。
蓝容望着星图中突然扭曲的江州商道,发现本该死透的赵家商船正在魔气中重组龙骨。
她腕间新换的南海珍珠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吟哕小时候换下的乳牙——那莹白的小东西正在发烫,仿佛感应到什么天地异变。
"容姐姐,你看这个"吟哕稚气的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又如同被什么掐断似的戛然而止。
蓝容猛地转头,看见慈济堂梁柱上不知何时爬满了血色藤蔓,那叶片形状竟与文曲星辉勾勒的凶兆分毫不差。
慈济堂的烛火突然暗了三寸,蓝容腕间乳牙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肤。
血色藤蔓在梁柱上扭动出蛇形符咒,腐臭的瘴气凝成利爪朝她后心抓来——
"容姐姐接住!"
脆生生的童音破开腥风,吟哕踩着青玉算盘从房梁缺口俯冲而下。
少年腰间的龙鳞荷包突然鼓胀,数十粒金瓜子蹦跳着在半空炸开,化作漫天游动的彩虹鱼群。
那些半透明的鱼鳍扫过血色藤蔓,竟将魔气腐蚀出的窟窿修补如初。
蓝容旋身接住吟哕抛来的琉璃罐,罐中浸泡的龙角粉末遇水即燃,幽蓝火焰顺着她指尖星辉窜上房梁。
血色藤蔓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挣扎着缩进地砖缝隙。
药柜顶上积灰的铜雀熏炉突然倒转,炉内灰烬凝成白涵的虚影:"东南巽位,三寸青砖。"
"白叔叔说这儿!"吟哕的虎头鞋重重踏在第三块地砖,鞋头缀着的珍珠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莹润的龙涎香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