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灯芯在白涵掌心跳跃,将战神眉骨投出凌厉的弧度。
蓝容指尖拂过食盒夹层,细密的凤族密文从桂花香里浮出来,竟与司律殿账册的暗记如出一辙。
"这缠枝金莲"小龙崽忽然踮脚扒住冰晶,尾巴尖扫过画面里侍女衣袂,"上月城东茶商送来谢礼的锦盒,也有这样的花纹!"吟哕说着从腰间锦囊倒出十几枚金瓜子,每颗背面都刻着扭曲的藤蔓纹。
白涵突然将冰晶按在窗棂上,朝露在晨曦中凝结成三界舆图。
战神指尖沿着金莲纹路游走,凡间七处慈济堂的位置竟与天宫贪狼星位完全重合。"司禄星君。"他盯着舆图某处冷笑,"掌管人间福禄的神仙,最擅用功德箱偷换命数。"
蓝容腕间玉镯突然发出凤鸣,文曲星辉在厢房地面织成光网。
那些被百姓踩过的青砖浮现血色脚印,每个脚印心都嵌着粒金砂。"难怪查账的乡亲总说头晕。"她攥紧颤抖的指尖,凤翎笔凌空画出敕令,金砂化作红眼乌鸦扑向东南,"用噬运砂吸食凡人福泽,再借慈济堂命灯阁偷渡给——"
"给需要续命的神仙。"白涵接话时,战甲已覆上玄色外袍。
他忽然按住蓝容画符的手:"司禄星君执掌三界禄库,你当众揭发等同宣战。"
窗外的朝霞忽然暗了暗,十七只青鸟衔着懿旨掠过屋檐。
蓝容盯着其中某只鸟爪上的银锁扣,突然笑出声:"三百年前我接文曲天赋时,白帝说过什么来着?"凤翎笔尖戳破幻影明珠,露出内里鎏金错银的命簿,""凤族掌运,当如烈火烹油"。"
蟠桃园的云雾沾湿了蓝容的鲛绡裙裾,她却把白帝最爱的凡间糖画捏得更紧了些。
司禄殿的青铜兽首盯着她手中命簿,獠牙间垂落的蛛丝缠住她发间凤钗。
"小凤凰又闯什么祸了?"白帝的声音混着九霄环佩琴音飘来,蓝容抬头时,正看见天帝冠冕上缺失的明珠——那缺口形状与她袖中命灯琉璃严丝合缝。
文曲星辉突然铺满瑶池。
蓝容将糖画插在琴案上,任由融化的饴糖裹住琴弦:"您赐的琉璃盏既能盛我的命火,怎么司禄星君的账本上也烧着同样的火苗?"她抖开命簿,噬运砂凝成的乌鸦撞碎殿顶琉璃瓦,每片碎瓦都映出西王母侍女往功德箱投金莲的画面。
白帝抚过琴弦上凝固的糖霜,忽然轻笑:"司禄星君上月奏报,说文曲星光侵了紫微垣。"他指尖轻弹,瑶池水倒映出凡间景象——慈济堂檐角悬挂的铜铃正在吞吃香火,"但你让本该饿死的乞儿成了账房先生,教目盲老妇摸出了绣品里的山河图。"
池水忽然沸腾,司禄星君的法相从水雾中浮现。
蓝容不退反进,凤翎笔蘸着糖画在虚空写下箴言,每一个金字都压碎法相一片衣角:"星君可知,那些被噬运砂吸走的福泽"她突然将命灯琉璃按进瑶池,琉璃中困住的万千金光尖叫着扑向司禄殿,"都在等着反噬其主!"
当白涵带着吟哕赶到时,司禄殿的青铜柱正化作桃木。
小龙崽怀里食盒自动打开,凡间各慈济堂的功德簿飞出来,每一本都缠着凤族特有的金红线。
"陛下!"司禄星君的法袍开始自燃,"臣只是为天宫气运"
白帝忽然摘下冠冕,缺失的明珠处飞出只火凤。
那凤凰掠过之处,瑶池水皆映出凡间景象——蓝容教农人改进的水车在三十六郡转动,吟哕发明的算珠在七十二城作响,连曾被噬运砂所害的百姓,额间都浮现出凤翎形状的护纹。
"三界气运,原该如此流转。"天帝将重凝的明珠抛给蓝容,那珠子内里竟封存着凡间万家灯火,"小凤凰,你的烈火"他意味深长地望了眼开始崩塌的司禄殿,"倒是把陈年蛛网烧得干净。"
蓝容接住明珠时,听见凡间传来打更声。
她腕间玉镯突然发烫,映出白涵未来得及藏起的玄铁令——那是战神调兵的信物,此刻却沾着凡尘的桂花香。
蓝容指尖轻触明珠表面,万家灯火忽然在暮色中流转成河。
她赤足踏过青石板,那些曾被噬运砂侵蚀的裂缝里,竟钻出细小的金莲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