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这颗心伤了就是伤了。
她的如兰年纪虽小却是个玲珑剔透的性子,这些天里整日陪着她理账管家,困得都睁不开眼了也要陪着她。
大娘子嫁进盛家这些年了,还是头一次这般有干劲,饶是当初同林栖阁争管家权时都比不上的。
彩簪原本是她为大女儿准备的陪嫁,管事梳妆,绣品厨艺皆是拿得出手,面容清秀,家里人又都在府里当差,再是放心不过的人。
但这亲事一出,大娘子反而断了这个念头,干脆将人拨去伺候如兰。
老太太那儿不是已为华儿择了一位陪嫁,她就多给女儿备下一些嫁妆,省的女儿到了夫家还要在祖母和母亲之间为难。
她的如兰在她肚子里时受了苦,身边放再多人伺候也是不为过的,于是大娘子就把彩簪给了如兰。
母女俩亲热的这一会儿,房妈妈领着人将各色吃食摆了一桌,样式虽多分量却小,厨房里也是费了心的。
如兰则是照例先喝上一碗芝麻糊。
虽然这芝麻糊又香又甜,可是她都喝了两年多了!
如兰一口气喝净后,皱着张圆脸蛋:“阿娘,明日开始能不喝了吗?”
王大娘子被逗乐了,亲手夹了个龙眼包放在如兰的盘子中:“好,从明日起就不喝了。”
如兰生下来时胎发是稀疏泛黄,长到三四岁时依旧如此,王大娘子是什么招都试了,生怕养不住这个女儿。
这每日一碗黑芝麻糊也就是因此而来,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如兰现在的头发黑亮柔顺,连最好的绸缎都比不得呢。
如兰咬了口龙眼包,鲜美的汤汁顺着喉咙流入肚子里,弹牙的虾仁在嘴巴里流连,原本皱起的脸蛋立刻舒展开来。
她来到这方世界时,这具身体已经五岁往上了,而她的本源能量依旧被规则所压制,本源空间里能动用的东西也不多。
不过随着她的实力日益强大,即便再被规则压制,能动用的力量也是有所增加的。
只是为了补全亏损的根基她才没顾得上头发,要知道日日都要喝芝麻糊,就先将头发养好了。
见如兰吃的开心,大娘子也回去继续装扮。
一会儿扬州城里数得上名号的都要过来,她可不能堕了威风。
如兰刚将最后一个龙眼包吃下肚,外头就有人禀报,说是主君来了。
门帘被人掀开,一身苏方色衣袍的盛大人走了进来,鲜亮的颜色冲淡了身上的官威,让人窥得几分探花郎年轻时的风采。
如兰从凳子上下来,客客气气地唤了一声父亲。
无论是从过往记忆还是原身的一世记忆来看,她都只要阿娘就好了。
而盛府里旁的那些人,自然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刚巧,盛纮盛大人位于二者之间,哪边都沾了一点儿。
盛纮没想到这会儿如兰会在大娘子房中,便说让仆从带她去寿安堂陪着华兰。
如兰才不信呢。
“大姐姐同祖母待在一处,我想陪着母亲。”
王大娘子闻言开口护着如兰:“如兰一向是乖巧懂事的,待在这儿也不妨事。”
盛纮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想到他来这儿的目的决定先不触大娘子的霉头:“如儿倒是黏你的紧。”
“如儿自是要陪着母亲的。”
如兰状似无意道:“父亲,伯爵府的人还没来吗?今日可是大姐姐的重要日子,不能迟到的。”
大娘子也察觉到些许异样:“难不成伯爵府的船出事了?”
“不是,大喜的日子你说这个作甚。”盛纮坐在榻边,避开妻女的目光:“来下聘的是伯爵府大公子夫妇……”
“什么!”
大娘子顾及着身边的如兰,勉强压下火气:“说好的是伯爵夫妇亲自来扬州下聘,一声不响地换了人来,来日还不知如何磋磨我的华儿!”
“父亲,大姐姐肯定很伤心,让他们回去重新换了人来好不好?”
盛纮轻斥了如兰一句:“胡闹,这可是算好的吉日……”
“胡闹什么了胡闹!”
大娘子本就是个直肠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当初是老爷你将那袁家二郎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如今不过是纳征而已,就开始给我们盛家脸色瞧,等华儿真的嫁过去还不知会被如何磋磨!”
“房妈妈,找人去码头传话,甭管聘礼下没下船,都给我打道回去!”
盛纮刚打算开口,又被如兰抢了先。
如兰伸手给王大娘子顺气:“母亲,那让房妈妈也问问大姐姐吧,这是大姐姐的婚事。”
“对啊,这会儿聘礼都下船了,就算是为了华儿的脸面,也不能将袁家扔在码头不管。”
盛纮俯下身,语气和蔼:“如儿,你替父亲和母亲去一趟寿安堂问上一问可好。”
如兰点了头,又安抚了大娘子几句后才带着房妈妈向寿安堂走去。
房妈妈是打小就伺候王大娘子的,最了解她的性情,王家让她作为陪嫁也是希望她能帮衬大娘子。
可盛家这潭水实在难熬,这些年房妈妈不知看大娘子流了多少泪,吃了不少亏,房妈妈愁的更是头发都开始白了。
但自打五姑娘渐渐长大,房妈妈的心反而是轻松不少。
就方才那件事,主君分明就是故意的,想让大娘子出头去得罪袁家,他做个完完全全的好人。
要是没有五姑娘在里头打圆,大娘子怕是真成了出头的挑子。
“房妈妈,卫小娘院里最近还好吗?”
这步棋,可不能轻易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