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一刻,数名监察卫敲开了各个客院的大门,让所有名医带上自己的药箱同他们前往金满宝的院子。
言语客客气气,举止不容拒绝。
同之前那位作风强势的指挥使比起来,真的是好上一点儿呢。
众人也知道形势比人强,所以也没有人故作拖延,到达金满宝住处的时间都相差无几。
一进门才发现有三个人来的更早。
朝轻见所有人都到了,直接了当道:“方刑探和李先生已查清金满宝就是山庄里的奸细,并发现他也身患树人症,本使答应请宫中御医为他诊治,不料情绪激动下病发昏迷,几位看看可有办法使其苏醒?”
众人相互看了看,公羊无门年岁最长,便由他先行诊治。
诊治时数张一模一样的药方递到众人手中,方多病站出来解释道:“这是我们从金满宝房中搜到的药方,同金满堂服用的汤药是同一种。”
此时公羊无门诊脉结束,向众人解释道:“老朽对于树人症研究不多,私以为以金针抑制气血涌动,再服用这药方的汤药,是最稳妥的救治之法,但成功率不足三成。”
“施救必须要快,否则金管家很有可能就此丧命。”
简凌萧和关河梦也都上去探了下脉,纷纷点头同意。
朝轻吩咐监察卫去熬制汤药,看向公羊无门:“既然是公羊先生提出的,那便由公羊先生施针。”
公羊无门的一手六十八神针,可谓是江湖闻名,数枚金针扎入各处穴道,金满宝胸膛的起伏肉眼可见地小了许多。
树人症最忌气血汹涌,所以这般治疗是上上之策。
一名监察卫将汤药端了进来,公羊无门接过汤药闻了闻:“汤药无错。关侠医,老朽还需施针,烦劳你帮忙控制汤药剂量与流速。”
关河梦答应下来,正要伸手接过时,院外忽然传来爆炸声。
一名监察卫匆忙而入:“指挥使,元宝山庄外有敌来袭,疑似是金鸳盟的人,如今已悉数被擒获,请您处置。”
朝轻撑着额头,目光中多了几分寒意,被其注视的公羊无门等人纷纷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头猛兽盯上,随时都会沦为猛兽的掌下亡魂。
只听这人嗤笑一声。
“十年了,没想到金鸳盟的人还是只会这几招。”
近在咫尺的关河梦被一条长鞭卷上腰部,拉入安全地带;同时,方多病持剑架上了公羊无门的脖颈,李莲花钳制住公羊无门持针的手腕。
公羊无门面色阴沉:“诸位这是何意?”
“那要问公羊前辈自己做了什么吧!本为医者,却做制药害人之事!”
方多病一边说一边给李莲花递了个眼神:“只可惜,你的小动作逃不过我们李神医的眼睛。”
目光如灼的李莲花夺下公羊无门手中正要扎入金元宝体内的一根金针,展示给诸人。
“诸位请看,这根金针里头镂空,还被灌了活血的药液,这可是治疗树人症的大忌,公羊前辈又怎会不知呢?”
简凌萧接过来检查一番,点头同意:“的确,这药液中有十几味活血药材,并非一日之功。”
公羊无门冷笑一声:“如今老朽为你们所控,自然是辩驳不能!”
“那公羊前辈为何不选于树人症颇有研究的简先生,而是选了关侠医。”
方多病指向被拉到朝轻身边的关河梦:“因为你见过真正的关河梦,知道这个关侠医是假的,她不懂医术,也是你选中的替罪羊。”
关河梦,不,苏小慵,接收到的信息量有些大,但还是知道自己站在哪一边更安全,直接坦白了身份。
“我的确不是关河梦,而是关河梦的义妹,苏小慵。因为想亲眼见一见泊蓝人头,所以才假扮关河梦而来。”
随后李莲花说的话也让公羊无门的脸色越发难看。
“这屋里有简先生在,所以你之前施针时没有动手,汤药中也没有动手,而是打算在金鸳盟来袭时,趁乱将药液导入到金管家体内,随后再想办法将药液注入到汤药中。”
“等金管家死了,监察司自然会调查,不懂医术的苏小姐会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可是除了你,我们都未见过真正的关河梦,这段时间里没有人疑心到你;而你,就可以趁乱离开。”
“公羊前辈,我说的可对啊?”
想到公羊无门竟然与金鸳盟有牵扯,方多病的尔雅剑又压紧了一分,逼得公羊无门动弹不得:“可惜你高估了金鸳盟的战力,也低估了我们调查的速度,更没想到这是一场局。”
苏小慵知道自己险些成了替罪羊,恨声道:“亏得我义兄还赞你医毒双全,竟然是金鸳盟的人!”
见公羊无门还咬牙不松口,朝轻亲自动手卸了他四肢关节:“只可惜那几个金鸳盟的人没有你嘴严。角丽谯派遣他们来营救你,他们可不愿为了你拼上性命。”
听着关节错位的咯吱声,方多病脸色如常,这可没有直接割断手筋脚筋来的血腥。
“安排金管家给董羚送食,又在金满堂的汤药中加了加快树人症发作的药材,使他不得不频繁使用泊蓝人头,但金满堂不知董羚没死,所以才会被打至重伤。”
方多病避开了朝轻似笑非笑的目光,说完了剩下的话:“或者说,一开始你就想直接让董羚杀了金满堂,好趁机夺走泊蓝人头。”
至此,元宝山庄的一切也都已真相大白。
等石水带着百川院的人赶来后,朝轻却没有将公羊无门交给他们:“听说近来金鸳盟屡屡攻击一百八十八牢,还真让他们攻破了几处,曾经的金鸳盟三王之一的阎王寻命也被救走了。”
“石院主,角丽谯派人营救公羊无门一次,未必不会有第二次。你们,能抵抗住吗?”
石水原本的火爆性子在这几年同监察司打交道的过程中磨平了不少,也知道这个指挥使只是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