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轻义正言辞道:“胡说,我分明是在教导他。方尚书是我朝栋梁,天机山庄也是富甲一方,这唯一的独苗就算成不了材,也得能自保吧。”
“这傻小子还是算聪明的,就是少了些阅历。”李相夷也看出了方多病那颗赤子之心,所以之前在酒楼时才跟他说那些话,不然直接走掉岂不干脆。
随后在唯一没着火的旺福即将被指认为灵童时,方多病拿着火石和蒲团下找到的棉花站了出来,声称这是一场人为纵火案。
“那你要如何解释为何只有你家小厮没有引火,莫不是在贼喊捉贼吧!”灵山派大弟子厉声斥道。
方多病本想亮出名牌证明自己刑探的身份,但想到现场还有两个拆穿他身份的人在,不由得犹豫了下。
“当然是因为这位少侠古道热肠喽。你们无非想要留下这名小厮调查一番,若是假的灵童,自然最好;若是真的,方少侠你就不必如此窘迫了。”
朝轻的目光掠过方少爷空荡荡的腰带和蒙尘的鞋袜:“我说的可对?”
“不可能!我是不会将旺福交给你们的!”方多病脸都气红了,脑筋也转的迅速:“你们王掌门生前定然还留下了旁的指示,灵山派的掌门人不可能如此儿戏!”
境况一时间僵持起来,灵山派大弟子王守庆将矛头对准突然开口的朝轻:“你们又是何人,来管我灵山派的事?”
“在下莲花楼楼主,李莲花;这位是我家娘子,此次我们夫妇路过嘉州,听闻王掌门蝉蜕登仙,特来此祭拜一番。”
一旁被请来见证这场灵山识童大会的鹤归派掌门立刻道出了两人身份:“想来这两位便是让铁萧大侠起死回生的李神医和青衣客朝姑娘,失敬失敬。”
“无妨,只是这位方少侠说的也有道理,要是真的有人暗中加害,强行留下岂非是枉顾了这些孩子性命?”
见着帮自己开口说话的李莲花,方多病对于这个假神医多了点儿好感,人也不是那么坏的。
灵山派三弟子风柏不屑开口:“那又如何,我灵山派不可一日无主,除非你能让掌门活过来。”
这怎么可能啊!
方多病从不相信世上有起死回生之术,正要开口时却听到。
“起死回生当然是不行了,但让王掌门回来说两句话,在下还是可以做到的。”
周围一片哗然,王掌门的三名弟子脸色铁青,偏这会儿李莲花又将方多病拉了出来:“这位,百川院刑探,让他来见证,诸位大可放心了。”
见着方多病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和李莲花唱念俱佳的表演,朝轻摇头失笑,看来这件事不用她担心了。
倒是有个人,从头到尾都没张口说话, 却又一直都在。
一点追魂香落在这沉默寡言的灵山派管家身上,同时众人也得出结果,今夜子时,由李莲花来施展还魂之术,方多病在旁见证。
待众人散去,李相夷要去调查王掌门的金身,方多病自然要跟着;而朝轻就不打算继续凑这个热闹,她相信她家花花,带得动这位阔少爷。
她呢,打算探一探这灵山派的底。
嘉州出现金鸳盟余孽,灵山派这个方圆百里第一大派中不可能没有察觉,或许,这里就藏着呢。
所以当深夜归来,夫妇二人在灵山派给他们安排的客房上说了好一会儿话,交换着彼此手中的情报。
“……灵山派中应该只有那一个余孽,此外监察司查到一些金鸳盟和南胤在朝中的奸细,明日一早我先北上;给你沿途留下记号,等你破完案子就来寻我。”
李莲花给人掖了掖被角:“好,明日便能破案,最迟后日便可动身。至于那些金鸳盟余孽还是让百川院和那个傻小子忙活去吧。”
“那傻少爷到现在还以为你是坑蒙拐骗的江湖游医,要是知道了你原先的身份,怕是得撞墙呢。”
朝轻撇了撇嘴,她既然要查单孤刀,自然是将他祖宗十八代都翻一遍,方多病的身世真相也被她挖出来。
不过这傻少爷除了有点公子脾气外,倒也没有长歪;若是能继续保持,她也不会赶尽杀绝。
但对于他逃离京城的行为,朝轻决定还是得好好教教方多病,什么叫天威难测!
提及过往,李莲花已是心境无波,更不会去迁怒方多病。
当年天机山庄的二堂主何晓兰被单孤刀伤透了心,以至于产后而亡;方多病也是从小体弱,为了治病也吃尽了苦头。
大家不过都是受害者罢了,真要论个对错,又怎么能论的清楚。
与其沉溺痛苦,不如着眼当下。
抱着熟睡的人儿,李莲花颇为苦恼地叹了口气。
温香软玉的生活才过了多久,又要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