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送来的沙棘花茶,贵妃尝尝。”皇后吩咐人新上了两盏热茶,芬香扑鼻,毫不内敛。
嬿婉端起来抿了两口:“甘甜浅香。和敬公主当真是孝顺的紧。”
这种花茶在皇宫中并不常见,多是边境之地常见;可那些个部族将领又为何要进贡皇帝并不喜爱的东西来呢。
“贵妃好眼力。”皇后端起自个儿那杯浅饮:“若非璟瑟送来,本宫也不晓得那苦寒之地还能长出这样的花朵。”
“闲暇之时多看些书卷而已。但天下珍宝尽献于皇室,这沙棘花虽长于边境,如今不也出现在皇宫大内之中。”
茶盏轻轻磕在桌几上,发出的声音本该是细不可闻,却是响如摇铃。
“是啊,那般难活的绿梅不也好好地养在翊坤宫中。令贵妃这一手培育花草的本事的确难得。”
嬿婉浅笑不改:“臣妾也未曾想到能走到如今这一步。皇后娘娘今日莫不是想与本宫讨论花草吧?”
见令贵妃滴水不漏的样子,皇后当真挫败,索性挑明真意:“永琛与璟琇也到了该议亲的时候,你也该早做打算。”
嬿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笑的花枝乱颤:“臣妾能做什么打算,等着皇上下旨赐婚便是了;还是说,娘娘这皇额娘有什么打算?”
不等皇后开口,嬿婉又口气一转,起身盈盈而拜:“这时辰也不早了,几个孩子见不到臣妾又该闹了,臣妾先行告辞。”
殿外日光大好,却是照不亮殿中角角落落。
那一袭玉兰色旗装立在那光暗之处,眼光流转间却是刺骨冷光。
“皇后娘娘,莫要因一时行将踏错,而毁了自个儿的身后名啊……”
因着商讨要事,皇后早已屏退四周,听到这威胁之语的也不过莲心一人。
虽早就猜到这位令贵妃不是什么好性之人,可这些年也免不得被表象所蒙蔽,乍然一见,莲心心中也是突突个不停。
皇后娘娘尚在,令贵妃怎么敢的提起,提起……
“果然啊……”
皇后虽心中有怒,更多的还是尘埃落定的麻木:“本宫早该知道的。”
什么荣宠,地位,母家,唯有孩子才是令贵妃的软肋,同样也是她的逆鳞。
是了,是了,若非心硬如山之人又如何能走到这一步。
“娘娘,令贵妃对您出言不逊,您万不可伤及己身啊。”
皇后拂开莲心的手,自个儿从凤座上站起:“去取凤印过来。”
莲心不解皇后之意,抬头时撞上皇后似乎洞悉一切的双眸心中一颤:“是,奴婢这就去。”
话说起来,嬿婉并不关心长春宫会发生什么皇后病重的动乱。
任牧是个忠心耿耿的,即便皇帝不爱听,但皇后的身体状况依旧会时时刻刻地钻进他的耳中。
若你要问皇帝会不会因心软而放纵?
可是富察傅恒在前朝平步青云,还要皇帝如何放纵皇后。
再不济,宫中又不是没有了潜邸旧人。
论起翻旧账来,天下哪里还有比得过皇帝的人呢。
“主儿,您先前在长春宫那般说,皇后娘娘该不会怪罪您吧。”春婵晓得自家娘娘是个护犊子的,皇后所为也是让人不喜,但那到底还是皇后啊。
“停轿。”
嬿婉从轿辇上走下,带着一众宫人走向了一旁的游廊:“皇后顾虑的远比本宫要多,她不会撕毁这最后一层掩饰。”
何况她就是见不得有人拿花草出气。
上一世皇后因如懿而迁怒于她,以牡丹为由对她发难,她落入了嘉嫔魔掌还能苟活,可那盆摔落的牡丹却是再活不能。
或许在皇后眼中,那时的魏嬿婉与那盆牡丹花所差无几,都不过是她出气的对象。
可惜,是她这个记仇的恶鬼从地狱爬了回来。
“娘娘,那五阿哥与四公主的婚事咱们该怎么办?”
“不着急,两个没开窍的孩子,且有着等呢。”
世情如此,她不希冀自个儿的孩子能寻得相爱之人,起码也要寻个性情相投之人吧;否则自个儿想办法寻个过得去的理由。
可惜没一个开窍的,要么就是由额娘做主,要么就是游历天下。
呵。
当场嬿婉便一人一顿教训,自个儿的终身大事自个儿都不放在心上,等着她绑来人同他们结亲嘛!
秋风起,枫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