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出了一会儿神,困意又卷土重来。
见嬿婉的气息变得平稳绵长,春婵也不再说话逗趣,安静守在一旁等待嬿婉醒来。
昨日落了初雪,如今雪过天霁,是个适合入眠的好日子。
……
寿宴之上热闹纷呈,寿礼如山,推杯换盏之际,落在地上的都是祝寿的吉祥话。
太后有两个女儿相伴在侧,鬓角中的些许白丝都多了些光泽,可见心情舒畅。
见一众孙辈上前祝寿,无论寿礼价值几何,太后都是孝顺二字奉上,俨然一疼爱孙辈的好祖母姿态。
甚至因着嬿婉将近产期,太后还开口允她提前退场。
嬿婉自是应下了。
这硬邦邦的坐垫哪里有永寿宫的床榻来的舒适。
太后毕竟是六十岁的人,寿宴开了半个时辰也就各自散去。
璟瑟陪着皇后回到长春宫后便要开口告退,却被皇后叫住了。
“璟瑟, 这几日你不妨多与璟琇她们相处……罢了,你还是不要入宫了。”
皇后忧心忡忡道:“令贵妃这一胎惦记的人太多了,又是双胎,恐怕难免波折,我们还是避远些。 ”
“皇额娘,您是中宫皇后,儿臣也算是长姐。这个时候我们更该多做些才是啊。”
皇阿玛身体瞧着康健,可令贵妃之势已成,便是再有变数,永寿宫的胜券总归要大一些。
皇后叹了口气:“早知她有如此造化,当初便该将人拉拢过来。”
于此言上,璟瑟保持中立。
令贵妃能以宫女之身走到如今这一步,又护着三个皇嗣平安长大,绝非寻常之辈。
她不信这后宫中没人陷害谋算过令贵妃,可令贵妃身上就是干干净净的,唯一算得上也不过就是先前颖嫔的事。
这种人,怎会甘愿为人前驱呢。
而此时的慈宁宫,也上演着相似的场面。
“平白为他人做了嫁衣,如今哀家也算骑虎难下了。”
恒娖端来菊叶茶宽慰道:“额娘,事已至此,咱们也没有与永寿宫交恶。先前令贵妃不还将璟琇和璟妘送到慈宁宫来了。”
一旁的恒媞却是有些听不懂额娘和姐姐的话:“额娘,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了?”
如今恒媞也已嫁人生子,有些事也不必继续瞒着了。
恒娖看了眼太后的脸色,三言两语将先前太后设计推还是宫女的令贵妃上位一事说了个明白。
“……当初令贵妃是想安稳等到出宫的日子,所以额娘没有立刻挑明利害;却没想到令贵妃的运道竟这般得天独厚。”
恒媞自小就是个性格温柔的女孩,又有太后、諴亲王府和恒娖长公主等人护着,自是未改其性。
“那不如就一直瞒着。当初不也是令贵妃自己在皇兄面前先露了脸吗?”
可其中到底是有太后的手笔在。
太后不想赌令贵妃身居高位后能否忘却当初心愿。
人总是随着身份地位的转变而改变,有些东西也会在时间的冲刷下越发的刻骨铭心。
就像当初她曾在佛祖面前许下心愿,后来虽知那便是个笑话,可到底是难以忘怀。
见额娘与姐姐不语,恒媞知晓其中应当还有旁的缘由在:“额娘,姐姐,你们是不是还有旁的打算。”
入冬后又下了几场或大或小的雪,便是宫人们清扫的再多,紫禁城依旧成了银装素裹的样子。
天寒地冻的,嫔妃们也都不愿四处走动,待在自个儿屋子里烤火不好吗。
喝喝热茶,吃吃点心,再不然做些绣活,一天也就这般过去了。
可今日永寿宫内却飘荡着欢声笑语。
璟琇和永琛两人各带了些宫人在庭院中打雪仗打的火热,璟妘抱着自个儿的画板坐在廊下细细描画着这一幕。
合计一下, 永寿宫上下全神贯注地欣赏这场雪仗的只有嬿婉一个了,恨不得自个儿也下去,来一场三军对战。
随着产期越来越近,嬿婉的精神反倒是好了不少。
要不是挺着个滚圆到有些吓人的肚子,她觉得自己一打二也不是不可以。
“娘娘,恪贵人来送东西了,说是草原上送来的小羊羔,冬日里吃最好不过。”
恪贵人……不提她都要忘了这个人了。
相较于上一世来讲,这次选秀足足进了十人,多是吴侬软语的江南秀女,恪贵人自然也没有如上一世那般得宠。
随着颖嫔的折戟沉沙,恪贵人也迅速沉寂下去,也是让厄音珠提前入宫显得更加合理起来。
毕竟大清是满人入关,又有着满蒙联姻的旧俗,不少蒙古贵族都还做着恢复昔日荣光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