昪洲的街道金光闪闪,如同贵人家里金子做的马桶,哪怕是尿尿的时候准头不太够,也根本不会因为周围太过黑暗而尿洒出去。
真是太闪了,月亮的辉光都被掩盖了下去,幸好昪洲没有海,不然潮汐作用肯定会掀起一番大浪。
整顿整顿也好。
整座昪洲的板块紧密,精致,如同板板正正的古典宫廷建筑,恨不得石头缝里都凿出一条路来。
拥挤,潮湿,烦躁,脑胀,空虚,也都是奢华背后的真相,只是人们不自觉的受到脑海里教育的影响,而沉醉于死后根本带不走的俗物身上罢了。
不但金银器皿带不走,怕是连自己精心保养的皮囊也要化作腐水,过度的在意就是给自己添堵。
活的,适当的滋润难道不香吗?
不信你看看小梅,他就很佛系,天还没亮的就起来收拾家务了。
倒也不是他多么勤快,只是之前身上沾染的酒味还没散尽,实在是觉得膈应就起来主动洗刷一番。
当事物处于自身主动的目的,而且还不会真的把人累死,也不用接受别人的指指点点,在这样的情况下心情都是不一样的愉快。
因为这是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努力,为了自己,也可能是为了自己的爱人,这难道不就是缓解家庭内部家务矛盾的一个小办法吗?
心情好,一切都好,别人的嘴巴放轻柔一点也是一种辅助的好,特别是对于同样压力很大的夫妻来说。
像小梅这样的小少年,可能就只是为了让自己舒服一点,毕竟他不干就真的没人干,而且别人干的他也看不上,那还不如自己干。
简单的收拾好东西,小梅就端着木盆和刷子到井边打水,可能是因为心理作用,他连昨天晚上坐过的板凳都搬来刷了……
幽静昏黑的院子里只有他一个小小的身影,沿途的草木摇曳多姿,也不失为一种跨越种族的陪伴,所以小梅也不是太害怕。
哗啦哗啦——
轻车熟路的打好水,小梅就先坐在板凳上洗被单,冻得略微红润的小手卖力的揉搓着厚重的被单,没一会就气喘吁吁的直捶腰。
“嘿咻,被单果然还是好难洗啊,要是我能和被单说话,然后……让它们自己洗自己就好了!”
小梅一边洗一边自言自语,手上的泡泡被冻的微微颤抖,再被他呼出的热气一吹就飘了起来。
飘到半空中和梅花相伴,红色的梅花,雪白色的泡泡,借着微亮的光从仰视的角度看去,好像真的下雪了一般。
望向头顶的梅花树,小梅手里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腰间还别着的几朵小梅花也悠悠的晃了几下。
然后嘀咕道,“嘶,之前梅花树说的那个是啥来着,雪,不对,是水,难道是在暗示我要注意水吗?拿着范围也太大了吧……”
小梅看向木盆里的水,然后放下搓了半天的床单,又跑去防护的很好的井边瞄了几眼。
这口井打得并不深,井口也都围起了一定高度的栏杆,反正就算是像小梅这样的孩子肯定也掉不下去的。
成年人,除非蠢到家了才可能掉进去。
毕竟井口很小,这房子里也就住了完颜耀和小梅两个人,这口井吃水足够了。
泉眼一样的井口深且幽静,静静地井水仿佛永远见不到天日的牢徒,死气沉沉之间只剩下一口半吊着的活气。
连同着天上的乌云,好像都随着这口井的微小波动,而暗流涌动的转换猫眼阵地。
然后后脖子开始发凉……
之前打水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感觉啊,小梅突然耸耸肩往后退了好几步,还差点踢翻木桶里的被单。
后脚跟还被撞破了,疼的小梅单脚跳了好几下,“这么倒霉的吗?不会是血光之灾吧……”
说起这个,小梅浑身一颤的想要跑去找完颜耀,可是……
“那老头还没醒呢,而且他从来都不容我相信什么牛鬼蛇神的把戏,可是这是奇幻世界哎,还有各种山海异兽……他怕不是当我傻吧”。
想到这里,小梅就不想去找他了,以免又被他绘声绘色的灌输那些错误的思想。
小梅便调转脚尖,转身跑去了供着梅花树枝的小祠堂,当然,这个祠堂只是小梅自己鼓捣出来的泥巴玩具而已。
反正完颜耀是这样评价的,不过好在他没给擅自主张的拆除,算是留给小梅一点自主的空间。
这老头其实也不坏,当然,也只是仅限于不坏而已。
……
跑到躲在小瓦房里的泥巴山里,小梅赶紧翻出几根熏香,点燃,郑重的拜了拜,然后轻手轻脚的走上前,踮起脚的把香插在从老头那淘来的旧香炉上。
墙上挂着一幅潦草的水墨画,寥寥数笔,栩栩如生,还是画的跟狗啃的一样……
不过,看外形和一些细节,还是能看出来这画的是梅花的。
摆着香炉的台前还放着一个小小的蒲垫,小梅就坐在那里闭着眼,双手合十的祈祷。
默念道,“请小梅花自然之灵保佑我,还有很多善良正直的人都平平淡淡的长大,不要……不喜欢热烈,也不要发生带着火焰的一些纷争,水还是水,米还是米,能喝能吃就是最好的,愿世界温柔以待的和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