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是小太监从别的宫人手里买下的,贺仪珺才知道皇宫里有专门养猛兽的地方。
先帝年轻时候喜欢这些,养着不少黑瞎子和老虎之类的,后来渐渐淡了,只养着上供来的白孔雀和白象等等,渐渐不得宠没落,却依旧有底子在。
这药就是以前的主子闲着没事喜欢看两头野兽打斗,会放一点在吃食里,然后它们就会互相攻击。
后来还被用在后宫之中,女子沾上一点就疯了。
贺仪珺没想到还有这么恶毒的药方在,直接让燕周把整个养猛兽的地方掀了。
谁粘过手的,通通都抓起来,怎么求饶都没打算放过。
太傅倒是私下劝秦恒启,他很担心以后有谁对老虎再下手,那么新帝和贺仪珺就危险了。
“皇后娘娘如今怀有身孕,猛兽在侧,又出了这样的意外,朝廷大臣都忧心忡忡。养兽处换了燕周来掌管,理应要干净得多,娘娘也能放心送老虎过去。”
两头老虎养在后宫原本就相当吓人,如今竟然有人对老虎下手叫它们发狂,太傅夫人听说后吓得一夜都没睡好。
太傅也是担心得很,毕竟这是秦恒启的第一个孩子,很可能是嫡长子,朝臣对此十分看重。
秦恒启却摇头道:“此次只是意外罢了,没见两头老虎即便不舒服都不会伤着皇后?你们不用担心,有它们在,皇后反倒才安全。”
比起那些伺候的人和侍卫,他更信任两头老虎。
它们不知道利益,不清楚权势,眼中就只有贺仪珺的安危。
太傅顿时一窒,明白秦恒启相信两头猛兽多过相信人。
也是,人心会变,猛兽只要认准了主人就绝不会背叛。
他没能劝阻秦恒启,太史还想去试试,被太傅拦下了:“不必如此,皇上自然是有分寸的。”
倒是那个郡主不能继续留在宫里,太皇太后这次被伤透了心,又给吓唬了一下,直接就病倒了,叫贺仪珺心里过意不去,特地去探望,却被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拦下:“主子担心过了病气给皇后,还请娘娘止步。”
她架起屏风,进去听着太皇太后吩咐几句才过来传话:“娘娘打算送郡主去桃花庵,叫她能在佛祖面前忏悔,又能为娘娘祈福。”
贺仪珺惊讶,桃花庵她是知道的,就在护国寺附近,素来都是皇宫女子最后去的地方。
有些宫女年纪大了,家里又没人,不想回乡,宫里就会安置在那里。
可以说进去后,就没机会再出来,太皇太后这次看来真的被郡主伤透了心,不打算管她了。
但是过阵子太皇太后气消了,指不定就会后悔。
贺仪珺可不愿意背这个锅,便劝道:“倒也不必如此,这次是佛堂的侍卫松懈了,换了一批谨慎的,以后不会再出这样的事来。”
老嬷嬷低着头,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她也是担心太皇太后气过后要反悔,倒不如把人继续留下。
在眼皮底下盯着,郡主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老嬷嬷进去递话,太皇太后沉默半晌后叹气:“皇后是个好孩子,那就这么办吧。”
她的确舍不得郡主,要是贺仪珺气得要把人赶得远远的,太皇太后就不好勉强把人留下了。
如今还好,贺仪珺是个大方的,也琢磨透太皇太后的心思。
太皇太后想着自己还在的时候就让郡主留下,等她去了,就把郡主送去桃花庵。
这样一来,贺仪珺和太皇太后心里都舒服一点。
秦恒启听说后却不赞同:“这么个麻烦留在后宫,还得分心去盯着,哪有千日防贼的,不累吗?”
宫里的人手原本就不多,还要分出一些去盯着郡主,简直是浪费了。
贺仪珺笑着安慰道:“总不好叫太皇太后心里不高兴,娘娘年纪大了便心软,也能理解。”
秦恒启只觉得她心肠太好,派燕周去把佛堂附近的侍卫狠狠敲打一番,又派去几个壮实的嬷嬷,免得有侍卫不好动手的时候,就只能束手无策。
郡主倒是安分下来,却也不是悔过了,而是寸步难行。
她不管吃喝睡觉,身边至少有两个嬷嬷盯着,根本闹不出什么花样来。
除了在佛堂抄经之外,郡主就只能每天隔着屏风跟太皇太后请安说上几句。
可惜她说遍好话,又是哀求又是哭泣,太皇太后都不为所动,后来还渐渐不爱见郡主了。
一天一次变成两天一次,然后三天一次,最后七天一次。
郡主心里明白,她再这么难缠下去,恐怕一个月才可能见上太皇太后一次。
她不见太皇太后这段时日,宫人就要懈怠得多。
更叫郡主清楚,这宫里谁才是真正的主子,没太皇太后这个靠山在,她就什么都不是,终于乖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