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看着被打晕送回来的书童,只皱着眉头让大夫诊治,好在只是后脑勺被敲了闷棍,没什么大碍,却也是警告。
师爷兢兢战战道:“大人还是别管这事为好,不然要惹来杀身之祸。”
太子分明是要逼宫了,召集大批兵马围住了皇宫,还悄悄往内包围。
如果没人报信,就凭着御林军那点人手根本不会是太子的对手,皇帝就危险了!
京兆尹哪里不知道违背太子就是要命的事,但是他忠的是君,太子还不是就已经要弑君了,以后还得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武安侯还是没踪影吗?”
师爷摇头:“武安侯府被烧毁,官差说有几个生面孔在附近看了看才走,身上的衣料都是极好的,举手投足瞧着是练家子。”
京兆尹心里有数,恐怕是幕后之人派下属亲眼看看才放心,就不知道武安侯是不是安全了。
他心事重重回到后院,夫人就迎了上来,便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前头乱糟糟的,孩子可睡下了?”
夫人却有些紧张道:“也不知道为何孩子总在哭,老爷进去瞧瞧?”
京兆尹一听立刻打发师爷回去,就急着去看孩子。
刚进门,他就听见大门关上,夫人松了口气,凑过来小声道:“后面有人。”
京兆尹皱紧眉头,有人的话不是该叫侍卫吗?
不过看夫人的样子应该不是来者不善,他这才小心翼翼过去,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顿时大吃一惊:“侯爷?”
秦恒启身上灰扑扑的,衣摆有被烧焦的痕迹,浑身狼狈,他怀里紧紧抱着还昏迷不醒的贺仪珺,靠在两头老虎身上。
老虎也被灰尘糊了一身,还有泥土等等,要大晚上还真看不出身形来。
难怪没人见过老虎,该是糊了黑灰遮掩,夜里没有月色,四处昏暗自然看不到。
京兆尹把房内备着的伤药递过去,都是普通的金疮药,疗效只算一般,比没有来得好。
“大人有吃的吗?”秦恒启接过伤药,先给贺仪珺的脸上和手上敷了,再给自己弄了几下。
京兆尹夫人已经把干粮递了来,是两张饼子,中间夹着肉。
秦恒启道谢后一口气吃掉五张饼,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他又喂了大虎和小虎,京兆尹按耐不住问道:“侯爷,昨夜侯府究竟出什么事了?”
“有人纵火,幸好老虎先发现了,把我们叫醒。勉强带着我们从角门出去,但是腿脚灼伤了走不远,夫人又吸入了不少浓烟而昏迷,索性又绕回这边来,倒是吓着尊夫人了。”
京兆尹夫人的确吓得不轻,好在她曾见过贺仪珺一次,清楚两人的身份,赶紧偷偷藏在住院来,不让外人靠近,只说孩子病了刚睡下不能惊扰。
估计没有人会猜到,秦恒启等人没走远,反倒绕回到府衙来。
京兆尹心事重重提到刚去皇宫的事,秦恒启摇头道:“侯府纵火的人,很可能就是太子。如今也没必要瞒着大人,毕竟此事已经牵扯到大人身上了。”
他低声在京兆尹耳边低语,告知了身世的秘密。
京兆尹目瞪口呆,久久没能回过神来:“难怪殿下会对侯爷出手,如今皇上中毒不能起身,只有御林军在,也不知道能不能挡住。”
秦恒启道:“我已经让燕一和燕二去兵营报信,他们兵分两路,总会有人能到的。”
中途肯定有太子的人埋伏,就为了阻断消息,不让大军发现不对来救驾,太子的胜算就高了。
然而秦恒启如何能让太子得逞,特意让两个属下误导对方,发钱让身形差不多的人从四面八方的城门出去,每条路上都要好几人,装作成各种各样的人。
挑担子的小贩,坐牛车的小商人,壮实的老妇人,押镖的几个镖师,还有年轻的游侠等等。
身份各异,又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出现,太子的人肯定都会拦着。
但是那么多,总有疏漏的机会,这就给燕一和燕二制造机会了。
京兆尹暗暗叫好,书童被打,他心里正窝着一口气,要是能知会到大军打断太子的谋划,也能痛快一些。
似乎看出他的想法,秦恒启不得不提醒道:“即便兵营得到消息,谁知道里面没有太子的人,又或者不想有从龙之功?”
从龙之功的诱惑实在太大了,未必谁都能抵御得了。
尤其不得志的将领,暂时没有战事无法立功,就没有晋升的机会。
如今有这么大的机会就在面前,他们真舍得错过吗?
皇帝中毒的事虽然没传出去,但是他迟迟没上朝,已经叫朝臣人心惶惶。
太子又是正统,虽然弑君有些难听,不过他派兵包围皇帝的寝殿,未必不是逼着他退位而已。
兵营的人也未必真的帮一把,只要他们不动,让太子成了,此事就算功劳,也不算是帮着太子逼迫皇帝。
他们的算盘打得响亮,就怕太子压根就不领情,甚至得寸进尺。
若是平常,逼宫退位就足够了,但是太子的身世不一般,只有弑君才能保住皇位。
甚至就连皇后的性命都危险了,毕竟知道太子身世的人都死了,太子的秘密才能彻底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