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还跪着的夫妻轻轻一叹:“看你们可怜的样子,秦公子未必不愿意给这一百两。”
“真的吗?”老妇人想都不想就反问一句,刚开口就知道坏事了。
周围人哄笑起来,这对老夫妻果然是来讹人的,一听一百两立刻就不哭了。
老妇人凶巴巴地道:“难道不应该吗?我们儿子养这么大不容易,秦少爷的性命还不值这一百两?”
秦恒启一直沉默,他很好奇贺仪珺怎么总是会在恰好的时候出现,实在很难不怀疑她的意图。
然而她每次来都替自己解围,这次也不例外。
原本秦恒启看在青衣跟在自己身边多年,人死了也就不再追究,可惜他这对爹娘摆明是被人指使来闹事。
他不爱解释,不等于就喜欢被人无辜泼脏水到身上来。
要是传出去,自己的名声是彻底坏了,再怎么解释怕也没什么人愿意相信。
“这事我原本不想说的,看在人死为大的份上,只是你们咄咄逼人,我就不得不说出真相。青衣私下伙同山贼,泄露了我的行踪,险些害死我,若非有另外一个小厮拼死相救,如今在棺木里躺着的人就是我了。”
秦恒启这话一出,那对老夫妻傻眼了,矢口否认道:“这不可能!青衣对秦少爷忠心耿耿,绝不会私通山贼!秦少爷不愿意给钱就算了,怎能泼脏水到一个死人身上!”
他们就算心下怀疑此事是真的,也决心咬牙不肯认,反正青衣都死了,死无对证,秦恒启拿不出证据来就是污蔑一个死人!
贺仪珺有些担心地看向秦恒启,要真拿不出证据来,一个死人可不会重新开口,到时候情况只会比如今更糟糕了。
秦恒启沉默下来,秦三夫人顿时开口打圆场道:“青衣都去了,此事不好争论,不如各自退一步,启儿出钱把人下葬,祭奠得风风光光的。”
贺仪珺忍不住挑眉道:“要这小厮真是伙同山贼想要秦公子的性命,公子还得出钱葬了这么个白眼狼,岂不是以怨报德?秦公子嘴上不说,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大家来评评理?”
秦三夫人不悦:“这是咱们家事,还轮不到贺姑娘来评理。”
“我就是有话说话,还请这位夫人担待些。我就是见不得这些事,最爱路见不平出言相助。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如果有人想要夫人的性命,最后却自个死了,夫人是不是也会出钱好好安葬对方,还得哭一场表示难过?”
若是秦三夫人敢点头,贺仪珺就让人记下来。回头这位夫人责罚身边的下人,秦恒启也能反过来指责她。
秦三夫人僵住,自然明白她不能点头,对贺仪珺越发厌恶了。
这姑娘家赶又赶不走,劝又劝不动,一副就是要多管闲事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如此没教养!
偏偏她伶牙利嘴的,每次都反驳得秦三夫人无话可说,心里别提多气了。
“……我能证明,青衣想要刺死少爷,是我夺了匕首刺回去的。”青铜被一个高大的小厮扶着出来,捂着胸口脸色惨白,一看就是重伤未愈的样子。
青铜看着眼珠子乱转想要逃走的那对老夫妻,不由冷笑道:“若非我挡着,青衣怕是要得手了。他伙同山贼对少爷下手,肯定得了不少好处,必然还在家里。”
贺仪珺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恍若奇怪地问道:“那就报官啊?秦公子可别心软,觉得青衣在身边多年是情分,没把此事说出来是想给死人留个体面,可惜还是有人不依不饶的,只能秉公办事了。”
秦恒启看了她一眼,似是有些惊讶。
他早就在这对老夫妻到门前来哭的时候,让秦三偷偷去报官了。
这姑娘倒是跟自己想到一块儿,还给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要是秦恒启刚出来,二话不说就报官,加上秦三夫人那些话,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是个手下不留情之人,对身边伺候多年的人都如此冷血。
如今倒好,被贺仪珺这么一说,他倒是变成有情有义之人了。
官差来得很快,一边来锁人,一边又派去老夫妻的院子里搜罗出千两之巨。
两人自从青衣当上秦恒启的贴身小厮后就再没干活,还被武安侯十分仁慈地放了良籍,却没个正经行当,家中却有丫鬟婆子伺候,还有如此多的银钱是从哪里来?
秦恒启就算有赏赐,也绝不会给这么多,说明青衣很可能偷偷对他的月钱伸手了,而且时日还不短,甚至伙同山贼收下银钱叛主也有了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