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奴婢……”
雪棠虚弱地开口,试图向他解释发生了何事。忽然腰间一热,裴知予竟把她抱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雪棠微微睁大了眼睛,话音生生顿住。
男人的手臂结实有力,常年从军之人,再重的刀枪都拿过,抱起她一个女子,自是绰绰有余。
雪棠却觉得身子更热了,难受得厉害,她只能伏在裴知予的胸口,小口小口地呼吸。
裴知予沉着脸看了眼裴行焉的房门,若不是听了霍礼的禀报,他竟不知老夫人偏爱裴行焉至此,竟背着他,偷偷和裴行焉安排下这等荒唐淫乱之事!
不过眼下并不是和裴行焉算账的时候,裴知予沉沉舒了口气,抱着雪棠转身离开。
原先只觉得她瘦,此刻抱起来才知道,少女的身子像是一只细瘦的蝴蝶,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走了。
裴知予不由紧了紧手臂,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少女眉心蹙着,朱唇微张,滚烫的气息如火苗般烧过他的衣裳。
裴知予喉间微动,伸手探了探雪棠的额头和脸颊。
是在外头吹风太久,发烧了么?
还真是个娇气的小东西。
霍礼等在院外,见裴知予抱着雪棠出来,顿时瞪大了眼睛。
沈语柔亦吃惊不小,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用手捂住了嘴巴。
裴知予淡淡瞥了她一眼。
方才那情状,无需细问,裴知予便知发生了何事。
还未嫁入侯府,便敢私自惩处他身边的人,这笔账,他可要跟他这个未来的嫂子好好算一算。
沈语柔被那眼神看得心底发凉,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二爷会来东院。她张了张嘴,有心想辩解几句,霍礼面色不善地瞪了她一眼,沈语柔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待裴知予走远了,翠春才担忧地问:“小姐,二爷……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找咱们麻烦啊?”
沈语柔顿了顿,故作镇定道:“我是他未来嫂子,他还能对我怎么样不成?再说了,他身患哑疾多年,早都成了废人了,也就只能仗着这二爷的名头吓唬吓唬下人罢了。行焉哥哥可是未来要继承侯位的人,日后,他这个废人还要指望我们过活呢。”
翠春听了这话,觉得很有道理,便放下心来了。
雪棠缩在裴知予的怀里,身子被路上的寒风一吹,愈发滚烫,她难受地抿紧了唇,口中无意识地轻唤:“不舒服……”
裴知予目光在她通红的脸颊上凝了凝,眉心轻皱,加快了脚步。
他想告诉雪棠,就快到西院了,他会给她请大夫,服了药,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既是养在他身边的小玩意,他必不会这般轻易地叫她死了。
可这些冗长的字句,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写下,她又要费多少心思去揣摩读懂。
裴知予眼眸忽地一暗。
三年了,裴知予以为自己早已习惯这种无论如何用力也说不出一个字的绝望,可这一瞬,他的心底却忽然生出一种久违的冲动——
他想说话。
这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让裴知予有些烦躁,他加快脚步走上石阶,推门进去,把雪棠放在床榻上。
裴知予提笔写字,吩咐霍礼去请大夫,然后便要出去。
今日这事,不能轻易算了。
对裴行焉,他已经一再忍让,凡是裴行焉想要的东西,他甚少与之相争。可祖母的偏心竟已到了这地步,连他摆明了不肯给的东西,她也要算计着,让裴行焉尝尝滋味。
裴知予眼眸忽冷,他倒是想好好问一问祖母,她的好孙儿,在他的茶里下药害得他失声的好孙儿,凭什么,值得她这般偏心?
可才迈出去一步,衣袖便被什么滚烫的东西抓住了。
裴知予顿了顿,回过头,看见了雪棠纤白的手,和她望过来的、洇着绯红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