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沈语柔的气才稍微消了一些。
只是,要她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雪棠进去服侍她的夫君,断不可能。
于是,就在雪棠要从她身侧走过去的时候,沈语柔慢悠悠地开口了。
“你既要进去服侍我的夫君,可曾问过我的意思了?”她抱着怀里的暖炉,居高临下地看着雪棠说道,“我可是大公子日后的夫人,没有我的允许,你这个贱婢敢私自爬上他的床?”
雪棠微微皱眉,“是老夫人命奴婢……”
“老夫人是老夫人,我是我。”沈语柔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你现在跪下给我磕头,求我让你进去服侍,磕到我满意为止。”
雪棠蓦地攥紧了手指。
分明是崔老夫人强逼着她做这件不光彩的事的,如今沈语柔却还要这般羞辱她,好像是她自己不要脸,上赶着恳求大公子临幸一般!
“怎么,不愿意?一个贱丫头也违抗本小姐的命令?”
沈语柔冷哼一声,朝身侧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翠春立刻挽起袖子走上前,作势就要把雪棠按跪在地上。
雪棠不明白,这位在老夫人面前端庄贤惠的相府千金,明明与她只见过几次而已,却为何总是对她百般欺辱,她究竟是哪里得罪了沈语柔?
眼看着翠春的手就要蛮横地落在她的肩膀上,雪棠深深咽下一口气,拼命忍着心中的屈辱和羞愤,跪了下来。
临近傍晚,寒风阵阵。可雪棠却感觉身子渐渐开始发热,她知道,是那春光散要发挥效用了。
时间不多,她必须快些把这件事解决,然后回到东院,想法子消解这春光散的药性。
迎着沈语柔嘲弄的目光,雪棠敛眸,卑微地朝她磕下头去。
“求沈小姐,准允奴婢进去服侍大公子。”
一个个屈辱的字眼从雪棠紧绷的唇齿间挤出,她的额头一遍遍地伏下去,贴上冰凉的雪地,很快泛起红扑扑的印子。
雪棠死死掐着手心,没让酸胀的眼眶落下泪来。
不可以哭。
哭不能帮她解决任何事,只会让欺负她的人更加得意。
她会记住今日受过的耻辱,总有一日,总有一日,她要让沈语柔千百倍地还回来!
数不清磕了多少遍,雪棠眼前发昏,只隐约看见面前的雪里渗着一点红,是她额头流出来的血。
沈语柔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了:“行了,别磕了。”
雪棠这身子可不能留下痕迹,让老夫人发现她私自惩罚过雪棠,就不好了。
雪棠缓了缓,抬起头,平静地说道:“多谢沈小姐。”
便是这一抬头,让沈语柔刚消下去的火气又涌了上来。
分明刚在她脚下受了这般屈辱,可雪棠的神情却仍旧淡然从容,这让沈语柔蓦地想起了雪棠还是相府千金时的模样。
府里人人都道沈家小姐,冰肌玉骨,姝色天成,便如那天上月,山尖雪,又好似冬日枝头最清傲的那朵白梅,只可远观,不可高攀。
雪棠这张脸,的确担得起如此称赞。
可这样的赞誉,本该是属于她的——
是雪棠,是雪棠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让她如今走在街上还要时刻担心,会不会被别人瞧出她曾经是低等的丫鬟,奚落于她!
一想到这儿,沈语柔的心里就如针扎一般刺痛。
眼看着雪棠就要起身,她突然抬起脚,重重踩在了雪棠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