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阳光温暖而柔和地洒落在大地上,微风轻拂着宫廷中的每一个角落。
永寿宫的海棠花悄然绽放。
远远望去,满树的花朵犹如一片绚丽的红霞,鲜艳夺目,美不胜收。走近一些,便能看到那些娇艳欲滴的花瓣层层叠叠,簇拥在一起。
微风吹过,海棠花轻轻摇曳,花瓣纷纷飘落。
雍正午后批折子眼睛累的干涩,离开养心殿,在宫道上漫步,永寿宫外的长街上,也落下点点嫣红,风一吹,花瓣如雪花般轻盈地舞动在空中。
系统瞅准时间,在雍正头顶丢下小旋风。
眼见一阵微风打着旋儿,卷着花瓣自永寿宫墙飘洒在肩头,雍正捻起一片花瓣,诗情画意涌上心头,寻香本是雅事,又想到容妃的按摩手艺,当即起意,直接踏进永寿门。
系统办完宿主交代的正事儿,原地转了两圈,自掏腰包,拿出自己的小旋风,欢乐地玩起来,宫道上这会儿没人,不然看见花瓣被风扭曲成各种造型,非得吓坏不可。
影壁后,丫头太监们来来回回抬东西,穿梭在缤纷落英中,踏出一地红泥。
雍正不叫通报,甩甩手串,走进永寿宫,只见殿里摆着好些珍品宝物,容妃带着丫头在其中挑挑拣拣。
“这是在忙什么呢?清点库房?”雍正开口问。
容妃连忙上前见礼:“皇上万安。”
雍正伸手扶起,调侃:“琳琅满目,你这殿里,竟然没有朕的立足之地。”
殿中着实满满当当,青芽等人连忙收拾,给皇上清出一条通路。
容妃脸一红,微微赧然:“皇上见笑了,臣妾今儿个可是把全部家当都搬来这殿里。”
雍正看过两眼容妃的“全部家当”,指向其中一盆一尺多高的深水红珊瑚,点头:“朕记得,这盆珊瑚仿佛是你封妃那日,朕赏的。”
容妃颔首:“不只是皇上您赏的珊瑚,您瞧,连臣妾前些年生六阿哥,您赏的葡萄百福翡翠摆件,还有臣妾二十生辰您赏的和田玉宝瓶都在这里了。”
“把这些拿出来,是打算给永寿宫换摆设?”雍正来了一点兴致,他本身就是颇喜欢装饰自己居所,也很有审美意趣的人。
“倒也不是只为换几件摆设,”容妃脸上显出几分为难和愧色,低落道:“皇后娘娘下个月生辰,臣妾家底薄,皇上您赏给臣妾的这些宝贝,臣妾又实在舍不得,可库房里其他收藏,竟然也挑不出能够给皇后娘娘贺千秋的礼物。”
雍正了然,皇后是五月十三的生辰,皇后第一个千秋节的寿礼肯定不能简薄,容妃这是发愁挑选贺礼。
“那一件福禄寿喜翡翠摆件就不错。”
雍正一指其中一件半尺高的多色翡翠雕刻。
容妃摇摇头:“那是臣妾封妃时,太后赏的。”
长者所赐,也不好转送。
雍正又指向一盆山茶花样式的宝石盆景。
容妃再次摇头:“臣妾原也想送这个,只是听说隆科多大人提前派人送的贺礼中十盆各色宝石花,一样的礼物,人家送十盆,臣妾送一盆,实在不好看,可是别的礼物,不是品质不高,就是意头不合适,臣妾这才为难。”
十盆宝石花?隆科多手笔真是不小,雍正心里思量着。
容妃拿出一张单子,一边看一边叹气:“别说臣妾愁,估计其他姐姐妹妹也愁呢,皇后第一次千秋节,满朝文武和王公贵族都要朝贺,选个合适的礼物委实艰难。”
“皇上您不知道,这京城的珍宝楼,都快供不上货了,要是再选不到合适的礼物,臣妾也得托人去外地采办。”
雍正接过单子,里头好些大臣的礼物单子,底下还有内务府的印记,有些大臣的礼物虽然还没到,礼单早早提交到内务府。
单子上预备送给皇后的珍宝奇玩令人目不暇接,其奢华程度超乎想象。
皇后身为国母,虽然受万民崇敬是应该的,但到这种程度,远远超出雍正最初的预料,令他也不禁感到大为震惊和诧异,并且怀疑,自己当初把封后大典与登基大典一起办,错误地引导臣民过度尊崇皇后。
雍正越看越皱眉,而后,更是连原本计划中让容妃按摩都没做,直接离开回养心殿。
回到养心殿,雍正又让苏培盛抽取所有问候皇后千秋的请安折子。
有些大臣表现得异常热切与急切,他们争先恐后地向皇后献上谄媚和奉承之言,阿谀奉承之态溢于言表,仿佛不如此便不足以显示对皇后的尊崇。
雍正沉吟许久,朝中难以驾驭的外戚势力,还有宫里的皇后和太后,自登基至今,一直在给他施压,意图夺取更大的权力,甚至还想插手皇嗣承继。
为遏制皇后等人过盛的权欲,雍正决定压制一下后党势力,削一削皇后的声望,于是在四月底下旨:“停止千秋节行礼筵宴。”
大多数朝中大臣们没什么意见,少去朝贺一次, 少送一次皇后的贺礼,那还是占便宜的好事儿呢。
加上雍正用的理由是国库不丰,皇家要节俭、简朴,克己奉公。
于是乎,朝野之间掀起一阵上折子赞颂皇上此举的热潮。大臣们辞藻非常丰富,变着花样夸赞皇上的圣明与简朴:
有的说皇上此举乃是心系天下苍生,以身作则倡导节俭之风;还有的说皇上深谋远虑,深知节约资源之重要性,实乃万民之福……一时间,各种溢美之词充斥着朝堂之上,仿佛皇上已经成为了千古明君的典范。
但皇后和太后,得到这份旨意,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那真是如鲠在喉。
册立为皇后至今,从景仁宫、封后大典,到第一次千秋节,皇后感觉自己能丢的脸都丢尽了。
虽然雍正依旧允许公主和宗室福晋们向皇后道贺,但这与正常千秋节的大礼仪——
文武百官、王公贵族蟒服跪拜朝贺,公主、福晋乃至镇国夫人,以及公侯、各部尚书的诰命夫人等命妇要向皇后行礼。
相差甚远,远不是一个层级。
停止行礼之外,还停止筵宴,也就是不打算给皇后办生日宴会。
更严重的是,下达完旨意之后,直到五月初一这一天。雍正竟然没有踏足景仁宫一步,甚至连半句宽慰皇后的话语都未曾派人传达。
五月初三,皇后称病,皇上也未曾去景仁宫探望,反而把端午节等宫务悉数托付华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