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样的事,图庶福晋和系统能想到是有人下手暗害六阿哥,雍亲王自然也能想到。
雍亲王紧咬着牙关,牙齿仿佛要被他生生咬碎,脸色青白,面部的肌肉因极度的愤怒而鼓颤着,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条肌的跳动,“张启麟,去查!”
雍亲王目视前方,两眼圆瞪,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从他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话语,带着无尽的寒意和杀意。
“给本王去查!彻彻底底地查清楚!这几天六阿哥究竟接触过哪些人,吃过什么样的食物,用过何种物品!到底是谁如此大胆,竟敢把天花带进雍王府中!”
张启麟带着平安等几个前院太监领命而去。
六阿哥的乳娘,太监,萱瑞堂的其他人,前院里伺候他的人,六阿哥的师傅,都被单独关押起来,一个一个单独问讯。
福晋很喜欢欣赏其他人的悲惨,但她毕竟还要做个贤惠的福晋,就劝雍亲王:“王爷先和年侧福晋回去歇息吧,虽然咱们都接种过人痘,不畏惧天花,但这毕竟是烈性传染病,萱瑞堂人来人往,难免把天花病气带出去,府里还有其他孩子和孕妇,到底要小心避忌着些。”
年侧福晋不关心六阿哥死活,但在意雍亲王的身体,也跟着劝:“福晋所言甚是,王爷忙了一天,早些回去歇息吧,这里有图庶福晋和府医照看着,妾身陪您先回去歇息一会儿,睡一觉,养精蓄锐。”
很快两人就劝着雍亲王带人离开。
张启麟也问完话,萱瑞堂其他人都交代完被放出来,只有陈先挨打,他是六阿哥的贴身太监,六阿哥出事,原本暴怒的雍亲王要直接杖毙他,被图庶福晋阻拦下来。
雍亲王最后判罚陈先三十大板,今天先打五板子,等六阿哥病愈,再打剩下的二十五板子。
陈先详细交代六阿哥最近半个月接触过的所有人,天花病毒潜伏期不定,最长能到十天,所以最近六阿哥接触过的人里一定有可疑人物。
要查是谁算计六阿哥,先得查清是谁把天花带进雍王府,除了问罪,还要防着出乱子。
王府里也不是谁都接种过人痘的,有的主子没接种,还有一大批奴才既没接种也没得过天花,所以整个雍王府都开始戒严禁闭。不然一旦事情失控,王府里也是要死一大批人的。
张启麟又送来紧急从宫里请来的高太医,高太医是太医院天花人痘研究组的成员,对天花病症了解颇深。
王府里调来一批物资和药材,萱瑞堂的大门就从外面被锁上,一干人等,许进不许出。
有物资有药品,萱瑞勉强恢复运转,除了进来府医、高太医、前院的嬷嬷、张启麟手下的太监,不能出门,一概生活用品和食水都自己准备之外,生活并没有太大变化。
陈先拖着打完板子的身体,坚持回来照顾六阿哥,他很清楚,一旦六阿哥不好,他这个贴身太监就是第一个陪葬的。
加上直面过雍亲王的杀意,陈先除非上厕所,熬夜熬到眼睛通红,也不肯离开六阿哥半步,甚至和嬷嬷争着处理六阿哥上吐下泻的污物,陈先哀求:“嬷嬷就让奴才侍候阿哥吧,奴才没看顾好阿哥,本就难辞其咎,庶福晋心善救下一条贱命,奴才就是熬到瞎了,也得照顾好阿哥。”
陈先实在过于顽固,六阿哥屋里的人换了两轮,他依旧不肯走。
终于趁着陈先出去上茅房,又把嬷嬷打发走,撵青芽等人出去忙别的,图庶福晋才能得到一小会儿和儿子独处的时间。
系统监控着周边,所有人的位置和行为都扫描在内部全息地图里,甚至包括六阿哥的心率,它比宿主还紧张。
有了短暂而又关键的片刻,图庶福晋不敢有丝毫耽搁,她迅速地从系统中购买到珍贵无比的抗天花病毒血清。
紧接着,一丝不苟地遵循着系统给出的指示,轻轻卷起六阿哥的衣袖,六阿哥已经开始出痘,力气大点会擦破痘疹,捏住他的小胳膊,图庶福晋深吸一口气,稳定住自己有些颤抖的双手,轻轻地用酒精棉球擦拭着注射部位。
然后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将注射器尖锐的针头缓缓刺入六阿哥的上臂。慢慢地推动活塞,将透明的药水一点一点地注入六阿哥的体内。
终于,最后一点药水也顺利打完,图庶福晋已经出了一头大汗,如释重负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拔针,”系统看六阿哥胳膊上还扎着注射器,提醒还没结束:“打完得立刻拔针,用棉球按住针眼,拔完会流血。”
图庶福晋急忙照做。
“太医给开的药,和这个药水冲撞吗?”有系统种种神奇在前,图庶福晋不担忧这个抗天花病毒血清的效果,但是害怕与太医开的方子药性相冲,反倒妨碍六阿哥的治疗。
“不妨碍,”系统收回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医疗垃圾,解释,“这个抗病毒血清是直接去和六阿哥身体里天花病毒对抗,而太医开的药,是以激发六阿哥自身的免疫能力为目的,促使他的身体自己产生抗体和免疫细胞,这二者是可以相互配合的。”
到第三天,六阿哥的痘已经顺利发出来,高烧温度也降下来。
高太医诊完脉后报喜:“吉人自有天相,六阿哥年纪虽小,体质却旺,出痘根窠圆混,气满血附,长发饱满,这已经变成顺痘。”
另外,六阿哥腹泻停止,也能喂进去粥汤。
高太医和府医一道重新斟酌,换了一道方子。
雍亲王每日都要看六阿哥的脉案,一换方子,他也极为惊喜。
这几天雍亲王一直在前院斋戒,吃斋念经,给六阿哥祈福,如今,六阿哥危险减轻,也有处理其他事的心情,喊张启麟来向他禀报调查结果。
系统实时向图庶福晋转播。
毕竟天花病毒不能久存,放的太久,要么失去传染性,要么先感染身边的人。
哪里最早出现天花病人,哪里就最有嫌疑。
府中各处,最先出现天花的有两处,一处是杂院大厨房,一处是花园。
经查证,花园洒扫处有一个名为粉蝶的小丫头曾于数日前撞到六阿哥。
与粉蝶同屋的几个小丫头,除两个生过天花的,包括粉蝶在内,有四人都陆续出现发热症状,这一屋也是最早出现天花的地方,都是十岁出头的粗使丫头,家境差,身子弱,出现症状最早。
经过刑讯,粉蝶招供,她受继父吩咐,曾经把一包拉肚子药粉借冲撞洒到六阿哥身上。
但粉蝶拒不承认那是天花病人的痘痂粉末。
之后,王府侍卫抓捕了粉蝶家人,经过几个刑部老吏审讯,粉蝶的继父被一个外地口音男人收买,然后,利用新进府伺候的另一个女儿,把话传给粉蝶。
天花痘痂却不是粉蝶夹带进入王府的,而是粉蝶撞上六阿哥的前一天,从花园的柳树根底下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