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家境普通,曹格格之父只是个普通的举人,在家靠开私塾教书为生。
家境贫寒,嫁妆就少,份例还得攒着贴补娘家,这一次曹格格送的礼物就是自己绣的小肚兜。
心意是有,但经济价值没有。
吕格格送的是一枚金锁片,也是二三两重。
林侍妾对图格格和吕格格就明显更热情,见钱眼开,得势猖狂。
连表面的体面都不顾,给曹格格甩脸子,话里透着嫌弃。曹格格毕竟是格格,地位高,资历久,林侍妾都敢甩脸子,这样的心性,在后院走不长远。
果然,没过多久,林侍妾就出事儿。
侍妾们的生活环境比格格们差很多,普遍在后院活的战战兢兢,年侧福晋入府后,嫌侍妾们出来看得人心烦,之前一个姓梁的侍妾误入花园子,打扰了年侧福晋和雍亲王携手游园的兴致,事后被罚跪,跪坏了膝盖,下不得床。
从此侍妾们自此除了请安,更不敢轻易出门,只敢在自己院子里待着。
林侍妾有孕,自然是金贵的,挺着肚子里一块肉,到哪里都被捧着。
寻常侍妾们不敢逛的花园子,如今出入无忌不说,也敢使唤人给她准备好景致赏玩。
雍亲王不在乎这点开销,宜修为贤惠名声,自然只有捧着惯着,年侧福晋被戳中伤心过往,带人去陪嫁庄子上散心,还带走跟班小妹费格格。
李侧福晋说些酸话,但并不真的在乎,其他格格们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府里流产比生下的多,怕沾干系。
整个王府后院,似乎都在为怀孕的林侍妾退避。
林侍妾就这样带着院子里捧着她的侍妾丫头们,今天朝膳房抢这个格格的份例,明天叫人把花房里新培育的兰花都搬到她屋里。
活得那叫一个肆意。
这一日,听闻后园湖心岛上的几株绿萼梅绽放,林侍妾叫人开画舫,送她去岛上赏花。
一行人站在甲板上有说有笑,结果一阵轻波,船身摇晃,一位姓刘的侍妾没站稳,撞到旁边的关侍妾。
关侍妾丰腴,躲避间,竟把站在最前头的林侍妾几人挤下甲板,扑通两声,湖里掉下去好几个。
如今还是二月,湖水刺骨冰凉,哪怕太监嬷嬷们很快就把林侍妾捞起来,还急忙请来府医,灌过安胎药,但林侍妾是南方人,本就不抗冻,当天发起高热,之后连续两天高热不退。
刚怀孕的人哪里经得住连续高烧,雍亲王连请两个太医,都没保住林侍妾腹中的孩子。
秋菊打听来的消息,太医说林侍妾腹中胎儿胎心已停,留在肚子里也不过是腐烂而已。
孩子没了,雍亲王既伤心又愤怒,下令打林侍妾的下人和园子管事太监的板子。
但在他心里,罪魁祸首,还是保不住孩子的林侍妾。
怀孕之后,不思量仔细养胎,反而张狂嚣张,作没孩子。
确认孩子保不住,雍亲王立即返回前院,完全懒得去看林侍妾一眼。
这样冷漠的态度,所有人都知道,林侍妾完了。
后续是福晋处理的,直接让府医给林侍妾开一副堕胎药灌下去。
凡是陪同林侍妾游园的侍妾一律禁足半年,导致祸事的刘侍妾、关侍妾打十板子,罚俸一年。
相关的丫头太监也都各有处罚。
这场事情后续的余波,不过是林侍妾求到正院那里,说是刘侍妾故意害她,要杀刘侍妾,然后被拖回屋子里养病。
这事儿没有证据,何况已经处罚过,林侍妾回归查无此人状态,福晋才懒得搭理。
秋菊说,刘侍妾是有可能,也有动机故意摔跤的。
“奴婢听说,林侍妾的屋子,原本是刘侍妾的,结果,林侍妾有孕,就抢了刘侍妾的屋子。”
她们那个小院住五个侍妾,刘侍妾资历最老,住在正房,刘侍妾年过三十,早就失宠超过十年,住在东厢的是青侍妾,下五旗包衣出身,也是侍女抬上来的,西厢住的就是那一位关侍妾。
王府侍妾中,刘侍妾的资历仅次于一位唐侍妾,比她伺候更早的,很多如今也只是连侍妾名分都没有的通房而已。
像这样的侍妾小院,在王府后院最北边偏僻处有三个,两个住侍妾,一个住通房,通房们住单人间或者两人间。
林侍妾进来,先是得宠,吃用都好,院里的丫头婆子也都巴结着。
后来林侍妾怀孕,本来雍正要提格格,被宜修以无子压下去,只是提成格格的份例,成为侍妾里头一等的。
侍妾只有俩丫头伺候。
格格待遇有四个丫头,一个太监。
这样一来,刘侍妾就得让出正房,给地位更高的林侍妾住。
刘侍妾失宠多年,唯一能说道两句的就是当年她得宠的时候,王爷把翠竹小院的三间正房独赏给她,而隔壁同期的唐侍妾可是俩人共居正房。
这三间正房,就是刘侍妾混侍妾圈的体面,但现在,这份体面是林侍妾的。
刘侍妾搬到倒座之后,倒座房狭窄昏暗不说,还得和另一个侍妾同住,不说恨得咬碎一口牙,也绝对心有怨怼。
就这样,还得弯下腰去,奉承林侍妾。
刘侍妾为此怨恨,是人之常情。
反正不管怎样,林侍妾失宠成为定局,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的时候,真正的余波来临。
上位者的随口一句,在王府里都是一场大地震。
因为——
康熙爷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