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说:“先干了这三碗酒。”
曹老爷本就不善饮酒,看着这三碗酒,心里直发怵。可事到如今,哪怕是毒药也得喝。
他刚要伸手拿酒,一只纤细的手接过了酒碗。梁红英对曹正平说:“曹老爷,您不擅长喝酒,这酒我来喝。”
曹正平嗫嚅着:“红英,你能行吗?”
梁红英笑着举起酒碗,向镇长示意:“镇长,我替他喝,行不?”
镇长冷笑一声:“当然行,你们谁喝都一样。”说罢,他端起酒碗,一仰脖“咕嘟咕嘟”喝了下去,然后把碗底朝向梁红英,示意一滴不剩。
梁红英也仰头喝下,喝到最后呛了几下,咳嗽起来。但她还是坚持喝光,学着镇长的样子,把碗底亮给镇长看。
接着,镇长又端起第二碗,一饮而尽,再次展示碗底。梁红英咬咬牙,也喝下了第二碗。
到了第三碗,梁红英只觉头晕目眩,没想到这酒如此浓烈,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曹正平见状,忙说:“要不我来喝?”
镇长一听,顿时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吼道:“要喝你就把这一缸都喝了!找你来干嘛的?现在想替她,没门!这酒必须她喝!”
梁红英轻轻按住曹老爷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端起酒碗,说道:“你吼什么?不就这碗酒吗?我说不喝了吗?”她强忍着恶心,将酒缓缓送到唇边,一仰头,“咕咚”灌了下去,喝完再次把碗底展示给镇长。
镇长酒量确实不错,三碗酒下肚,面不改色,气息平稳,看来平时没少喝酒。
喝完酒,镇长对曹正平说:“我答应不再为难你们,毕竟大家都在一个镇子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你得让我挽回点面子。”
曹正平问:“怎么挽回?”
镇长说:“有两个条件,答应一个就行,你自己选。第一,听说你们有张宝贝图,是酿酒秘方,把它给我,咱们就一笔勾销。”
曹老爷一听,眉头紧锁,又问:“第二个条件呢?”
镇长阴恻恻地说:“第二个条件,就是让你受点皮肉之苦。这女的在我腰上扎了一刀,你也得挨一刀。”
曹正平心里犯起了难,是交出秘方,还是挨这一刀?这可怎么抉择?他低着头,满面愁容。
这时,梁红英猛地一拍桌子:“秘方不给你!”她其实不知道这秘方是什么,只是看曹正平的反应,猜到这秘方十分重要,犹豫不定,想必是绝不能给人的。至于挨那一刀,梁红英心里也有底,我身上绑着炸药任凭你们怎么胡闹,不敢动我们一下。于是她大声说:“想用这种方法找回公道,没门!谁要敢伤害曹老爷,我第一个就给他玩命!”
镇长冷笑几声:“行啊,曹正平,看来你宁愿挨这一刀,也不愿把秘方给我?”
曹正平站起身,义正言辞地说:“这秘方是祖辈流传下来的,是中华民族的瑰宝。祖上有训,绝不能传给外人。不是我舍不得,实在是不敢违背祖训。为了守护这酿酒秘方,我命都可以不要!你们谁打它的主意都是徒劳的!想得到这秘方的人,不是你一个,但最终他们都是两手空空,因为我死都不怕,他们还有什么办法!”
镇长冷笑两声:“行行行,你们家靠这秘方发财,当然舍不得。那行,你就留点血吧。”
梁红英往前一步,“唰”地拔出匕首,插在桌子上,喊道:“谁敢动手,咱们今天就拼了!”说着话,她用身子护住曹正平。
没想到,后面突然有人扑过来,直接用刀去扎曹正平的大腿,梁红英抬腿踹飞了一个,与此同时,另一个人的刀子也到了,这次是刺向曹正平的后腰,来不及踹飞他,梁红英,只能用自己的大腿挡一下,结果那匕首狠狠扎进了她的大腿。鲜血瞬间涌出,梁红英疼得“哎呀”一声,却强忍着没倒下。
曹老爷大惊失色,没想到他们下手如此狠毒。他扶住梁红英,问她怎么样?梁红英疼得牙关紧咬,依然稳稳站住。
曹老爷怒不可遏,猛拍桌子大骂:“你们这群混蛋!狗东西!一群畜生,把我们约来别有用心,就是想要我的秘方。你们想用这种方法逼我说出来,你们就做梦吧,宁死我也不可能告诉你们……。”
曹正平话还没说完,“梆”的一声,一个人挥起木棒,重重砸在他的脑袋上。曹正平当场晕倒,头皮被砸出一道血口子,鲜血“滴答滴答”地流。
梁红英虽然腿受伤了,但头脑清醒。她见情况危急,知道镇长一伙儿没安好心,还想继续下毒手。她“唰”地扯开外套,露出胸前一排雷管,手紧紧抓住引线,怒吼道:“好啊,你们玩阴的!今天谁也别想活着出去,神阙楼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众人都没想到这小妮子还有这一手,吓得纷纷后退。镇长也倒吸一口冷气,赶忙说:“别冲动,别冲动!我没那意思。现在咱们也算扯平了,你扎我一刀,我扎你一刀。至于曹正平这一下,我只是给他点教训,让他嘴里干净点,他死不了。这样,你别拉炸药,我也不想害你们性命,你可以走。但曹正平必须留下,还有件事他必须给我个交代。”他见梁红英一瞪眼,手做好拉动引线的准备,赶忙改口说:“等等!好好好,他可以走,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亲自把他背回去,中间也不能让人帮忙,只要你把他背回曹家大院,今天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不过,我要再强调一遍,你必须自己背,不许别人顶替!”
梁红英咬咬牙:“好,一言为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要是说话不算数,你就不是个男人!”
说完,她弯下腰,把曹老爷搭在肩上,咬着牙背了起来,又把匕首抽出来插回靴子里。此时,她大腿的血“滴滴答答”地流,场面惨不忍睹。但梁红英仍然有气力,把曹正平背了起来,她腿上的伤口疼痛难忍,迈出的每一步都撕心裂肺,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必须要做到,否则的话曹老爷就完了,自己也就完了。
梁红英一步一步背着曹正平开始下楼,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滩血。梁红英也明白,不止血,恐怕自己无法将父亲背回曹家大院,所以她空出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白药瓶,用嘴咬去瓶塞,一股脑把里边的药粉倒入口中。把瓶子一扔,又咬着牙坚强的往前走。拦住去路的士兵,不由自主地给她让开了一条路。神阙楼里吃饭的小二和顾客,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梁红英脸色惨白,手死死抓着曹正平,生怕他掉下去,一旦掉下去,她就再也背不动了。她就这样一步一步往回走,街上的乡亲们都赶来围观,无不为梁红英捏一把汗。好多人看到这场景,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曹府的人早就得到消息,纷纷赶来。小丁和小青也在其中。他们看到梁红英,都哭着大喊。“红英你有多少血?这样会把血流干的!”小丁说:“让我来替你!”
可他刚说完,镇长的手下“邦”的开了一枪,虽然没打中,但这一枪表明不许别人顶替。
梁红英喊道:“你们别管我,我能把他背回去!”
就这样,梁红英一步一步咬着牙,从神阙楼一路滴血,走到了曹府门口。当她双腿迈进曹府大门的那一刻,整个人如释重负:“总算把曹老爷背回来了,我们成功化解了这场灾祸。”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镇长看着她真的做到了,冷哼一声,对旁边的人说:“回去也没用,她明天就得办丧事。”然后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曹府上下全都慌了手脚,小丁赶忙上前,把曹老爷接下来。与此同时,梁红英眼前一黑,“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