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这回你插翅也难飞了
任老三的解放胶鞋碾碎了一截枯枝。
他抬头看着不远处在深夜发着光的陈凡——那不是煤油灯暖黄的光晕，而是像林间鬼火般幽蓝的冷光。
他突然想起老猎人讲的古话：“长白山的雪夜里，山神爷眼睛是琥珀色的。”
他膝盖一软跪在冻土上，腰间五六式手枪的皮套磕在石头上。
去年冬猎时被野猪撞断的肋条又开始隐隐作痛，就像此刻山风刮过白桦林的呜咽。
“凡哥！”
佟晓梅也见到了陈凡，她此刻正抓着褪色的军用挎包往山崖边跑，眼中闪过喜色，对着陈凡的方向振臂大呼。
此时的陈凡也能清晰的看见佟晓梅的裤脚沾着泥浆，他猜测佟晓梅八成是抄近路蹚过了蛤蟆沟才来到了野狼沟附近。
陈凡的身影突然在月光下暴起，只见他纵身跃下山崖，往佟晓梅的方向急奔。
任老三眼睁睁看着陈凡像头黑豹似的跃过三米宽的山涧，磨破的军绿裤腿翻飞间，露出小腿上那道蜈蚣似的疤。
那道疤还是是去年年初，任大海带人“割资本主义尾巴”时，故意用镰刀往陈凡腿上砍的。
那时候的陈凡还是个性格窝囊的混子，即便是被任大海这样砍了也不敢说任大海的不是。
而如今的陈凡就不同了，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得罪任大海、得罪整个任家。
“凡哥小心！他们带了……”
佟晓梅的喊声淹没在夜风里。
话音未落，一声枪响划破夜空。
“砰！”
任大海的枪声惊飞了夜鸮。
陈凡后颈汗毛倒竖，狩猎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血色警示框。
凭借狩猎系统奖励的野兽直觉和夜视能力，在子弹击中前的瞬间，陈凡本能地拧腰侧身，子弹擦着补丁摞补丁的棉袄掠过，在青岩上迸出火星。
子弹打在岩壁上，飞溅的碎石在他的脸上划出血线，咸腥味混着硝烟味冲进鼻腔。
“凡哥小心！”
佟晓梅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带了公社书记和省林业局的人来！举报说你偷猎了东北虎和银狐！要把你抓起来呢！”
陈凡抹去脸上的血迹，琥珀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寒光。
佟晓梅跌跌撞撞的扑到陈凡怀里时，陈凡闻到她发间有雪花膏的茉莉香，这是他用两张野兔皮在供销社换的。
佟晓梅的千层底布鞋早已被山石磨穿，脚底板渗出的血水在月光下泛着黑亮的光。
她脸色苍白，双眼中满是焦急与恐惧，径直跌坐在陈凡脚边，草屑混着砂砾嵌进伤口，却顾不上疼。
因为还在后面追着她的任大海那帮人，正在半山腰晃着手电筒，光柱扫过白桦林时惊起夜鸮凄厉的哀鸣。
军绿挎包斜挎在佟晓梅的腰间，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而轻轻摇晃。
那双已经磨破底、沾满泥土的布鞋，让佟晓梅的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但她浑然不顾。
“他、他们还从公社革委会弄了红头 文件，说是要把你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