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贵女朱芸嗤笑出声，“还春回大地草如茵，却见兵戈起战尘？真是没有女儿家的温婉贤淑。”
“放肆！”
一位身着束腰锦衣的女子站起身，面色十分冷，“边疆战事未休，多少将士丧黄沙，他们为大凛舍生忘死，你这等养尊处优之辈，有何颜面在此妄议？”
在场的将军校尉之女，皆愤慨望向朱芸。
然此，朱芸成了将门女眷的众矢之的。
这些人手里哪个不染血？
朱芸害怕自己哪天走路上被暗杀，只好灰溜溜闭嘴，同时狠狠剜了虞凌云一眼。
见陈嫣儿眼色有些飘忽，虞凌云眉头微微一拧。
看来陈太尉的手，也不干净！
终于到了虞凌云作的诗词，许多人都给改变了姿态，细细聆听着。
但大多数人都是等着看笑话，看看这个寡妇能做出何等无病呻吟的诗！
“马踏芳尘寻胜景，春归陌上绽繁花。”
一双爽朗的笑传来，老者笑眯眯念完这首诗，眉眼间全是欣赏。
“许夫人作的，是今日最贴近醉春一命题的诗。”老板娘支着下颌，朱砂笔在诗笺上画了个圈。
虞凌云恍若未闻，只是意味深长看了华清灵一眼。
就见她执盏的手蓦地一抖，茶汤泼在桌案上，看起来有些惊诧。
“好了。”老板娘将玉珠纷纷搁于贵女们的桌案上放，“诸位便开始品选吧。”
投票的玉珠落入青瓷瓮时，虞凌云望见华清灵指尖有些发颤。
那颗圆润的珠子在虞字格上轻轻一磕，最终还是滚向了陈字格。
虞凌云心中有些复杂，这位太师之女，终究不敢面对那首诗的本意。
“本宫投虞姐姐！”
云雁公主将白珠掷入瓮中，“这般春意十足的诗，合该用西域桃子果酒佐着听！”
那些琉璃帘外还在踌躇的官家女，一见公主表态，也立马跟投，加之她们也确实觉得虞凌云的诗最符合题意。
虞凌云望着自己名下密密麻麻的玉珠，心中有些钝痛。
要说赢得了头筹和赌约，合该高兴，她现在的感受却是……
兔死狐悲。
哪怕天生万幸，降生于一品重臣之家，可在这男尊女卑的世道里，既为女子，还是命如飘萍，不被任何人所珍视。
前世她分明可以选择改嫁，最后还是独守空院十年，却换不来许之恒，哪怕一点点的怜悯之心。
“我愿赌服输。”
华清灵在散场时拦住她去路，“许、虞小姐要罚什么？”
虞凌云思绪回潮水，轻抬泛红的凤眸，“十五那夜，请华小姐扮作公子陪我去一趟醉春楼。”
飘雪渐大，华清灵踉跄后退，若不是虞凌云将她拉住，险些摔下了台阶。
“谢谢。”华清灵拢了下散开的狐裘。
虞凌云抿着唇，声音有些听不出情绪，“华小姐，当真要和我如此生疏吗？”
街道叫卖声渐渐模糊，窗外雪落无声，虞凌云望着她清冷的侧影，一旁炭盆爆出火星脆响。
恍惚间，又见十多年前那个燥热的盛夏。
一次赏花宴中，七岁的她攥着破碎的玉珏，跌坐在地上。
一群男童围作一圈，举着树杈嬉笑：“相府千金又如何？还不是要给我们当人肉靶子！”
“你们的爹娘没有教过你们，什么叫礼仪廉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