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藜买了最近一班的巴士回津市,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下车的时候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桑藜没有带伞,她打了辆车,回到那条住了十几年的老巷子口。
夜晚来临,头顶的浓云越铺越厚,晚秋的风刮得猛烈,连带着微凉的秋雨,直往人衣服里钻。
一楼杂货铺的门紧闭,桑藜从一旁的楼梯直接上到二楼的家里。
她强压着内心事酸涩推开门的时候,桑卓群和钱玉正并肩坐在沙发上,家里的气氛凝重得让人觉得窒息。
见桑藜回来了,两人立刻站了起来,“藜藜,你怎么回来了?让你不要回来的呢?”
桑藜放下包,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我不放心,我想回来看看。”
钱玉赶紧起身给女儿倒了一杯热茶,又拿起干毛巾给她擦干头发和衣服,“你这孩子,我和你爸会想办法的,你回来有什么用啊?”
桑藜坐到了餐桌边的椅子上,直截了当地问:“爸,妈,现在是什么情况,新房东说什么时候要把房子收回去?”
桑卓群吞吞吐吐的:“他…他只给了三天时间。”
“三天?!”桑藜大惊,“哪有这么快就赶人走的?我们现在的租约还没到期,前房东背着我们擅自抵押房产本来就是他的不对,照理说这种情况下我们的租赁关系不受影响的啊。”
桑卓群深深叹了口气,“这些我们都跟来联系的人提了,可是你知道吗,新房东是津市这片的地头蛇吴老板,他说一不二,在警局法院都有关系,我们实在是拗不过他。”
桑藜问:“你和妈去找过他了?”
“找过了,我们等了整整两天,他不见我们。”
“那…我们可以买下这里吗,需要多少钱?”
桑卓群揉了把脸,眼眶干涩到疼痛,声音里带着些哽咽,“市场价是三百万,可联系人见我们心切,说吴老板要六百万,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桑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把话湮灭在了嗓子里。
前几年南城老家的奶奶住院生病,花掉了家里的大部分积蓄,后来奶奶还是走了。现在爸妈银行账户里有没有五万块都不知道,别说六百万,三百万了,家里应该连三十万都拿不出来。
三个人都沉默了,气氛微凝。
良久,实在是没有办法,桑藜还是开口了,她声音很低,像是嗫嚅着,“三天…那就是……”
钱玉低着头说:“明天晚上,可我们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而且杂货店里这么多货还堆着……”
桑藜想了想说,“明天一早我就出去找地方住,如果找不到地方的话,你们就跟着我回京北。”
桑卓群依然坐在沙发上没有吭声,他双手抱着头,远远的看去,都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不堪。
钱玉站起了身,“我去收拾行李。”
晚上,桑藜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睡不着。
纵使从小家里条件不好,可爸爸妈妈总是在替她遮风挡雨,从没让她担惊受怕过,这还是她二十年的人生第一次感受到双脚离地,在狂风中摇曳的破碎和无力感。
桑藜打开手机,点开了和陆庭赫的微信对话框。
她知道就凭陆庭赫,一定有能力帮她。
可是帮了又怎么样呢,陆庭赫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欠陆庭赫的她是一定要还的。
可现在家里的情况都已经这样了,她还好意思站在陆庭赫身边吗,难道陆家的人会接受她吗?
还是算了吧,无论陆庭赫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他们俩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