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天的功夫,买孝布的人已经回来了。村里的女人接过去,拿尺子量了一下就开始撕。
孝巾分三种:长辈不戴,平辈是九尺,一辈是七尺,二辈是五尺,三辈是三尺。
小威戴五尺,殷秋晚是三尺,孝子贤孙还得穿麻衣,像殷长安就得穿,关系比较亲近。
小爷爷要守灵的话,一个月不能穿鞋袜,但现在他受伤了,就找了个堂哥,陪着小威一块跪在灵前,鞋袜就不用脱了。
人多手快,一卷孝布很快都撕成了孝巾,分发到每个人的身上。
别的安排也陆陆续续到位了,小爷爷不在,很多事都是他几个堂哥堂弟带着大家商量着来。
殷长安送小爷爷去医院,很快又赶了回来,刘红芳问道怎么样了,他脸色很不好。
&34;要做手术,他还不愿意,非要回来,让咱大叔甩了一巴掌。今天做不了,明天才能做,约莫送不了咱三奶了。&34;
刘红芳叹了一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殷秋晚吃过饭跑回来,刘红芳给她戴了一条孝巾,嘱咐她:&34;要去别的地方,这个一定要取下来,不能戴到别人家。&34;
殷秋晚不知道为啥,不过她听话,妈妈说不能,那就不能。
刘红芳带着殷秋晚来到堂屋,正中间摆着棺材,三太奶已经放了进去。
棺材前放了一个火盆,点了三根白蜡烛。刘红芳让殷秋晚跪到火盆前,磕了三个头。
守灵的二爷爷拿起黄纸,对着蜡烛点着了,对着棺材忽闪了两下,嘴里高喊:&34;灵前有礼,重孙女送太奶啦!&34;
黄纸扔到火盆里,火苗吞噬得很快。有风吹过来,黑色的纸灰像一只只黑色的蝴蝶,在空中打转。
二爷爷的声音不小,坐在他旁边的小威吓得一激灵,嘴巴一瘪哭了起来。
平时孩子一哭大人都要哄,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着小威哭。村里几个年纪大的老人坐在堂屋一角跟着落泪。
屋里屋外一片凄凄然,殷秋晚本来只是有些难受,这会儿也禁不住泪流满面。
刘红芳看着闺女哭的一抽一抽,连忙擦擦眼泪,拉起闺女走到了一边,给闺女擦擦脸,又让她别乱跑,就又被人喊走了。
殷秋晚站在大人堆里很不自在,大点的孩子都上学了,小点的也都各有各事,今天也不适合在村里打打闹闹,整个村子竟异常安静。
一下午殷秋晚都在小爷爷家门前和自家门前转悠,一直等到刘军放学回来,她才安静地坐在门口看刘军写作业。
刘军写完作业,刘红芳又按着他磕了三个头,给他戴了孝巾,也提醒到不能乱走,就让两人坐门口等吃饭。
天黑得晚,吃饭也吃的晚了。村里专门做大席的凑合着煮了一大锅菜,一人分了一碗。
刘军等着吃肉,却只有一些肉星子,他有些不乐意了,殷长安瞅了他一眼,他的不满就咽到肚子里去了。
殷秋晚倒觉得还好,她挺喜欢这种带有肉味还有点菜汤的炖菜。
吃过饭,殷长安要陪着守灵,刘红芳和村里的妇女一起收拾好东西,就带着兄妹俩回家睡觉了。
第二天,殷秋晚夜里睡得不是很安稳,早上就起晚了。
屋里已经没人了,她自己套好衣服,打开门看了一会儿小爷爷家,人更多了。
进屋里拿了牙刷,她走到厨屋旁边舀水刷牙,看到她起来的刘红芳端着一碗稀饭和一碗菜走了过来。
炒的白菜豆腐,殷秋晚不吃豆腐,刘红芳专门挑白菜盛的,叮嘱秋晚吃饭,她又走了。
今天待客,要做的事太多了,殷长安又去了医院,不知道啥时候回来。
昨天没睡好,下午殷秋晚困的不行,一个人回屋去睡觉了。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很吵,她起来走了出去。
原来是小爷爷回来了,大家都在劝他,他一言不发躺在担架上,整个人颓废的不行。
身上的衣服换过了,腿上打了石膏,缠着厚厚的绷带。
殷长安和大爷爷站在旁边,脸上都是悲痛和不忍。他们拗不过小爷爷,手术麻药一过他就要回来,谁劝都没用。
平时老实巴交的人,这回硬是犯了倔。医生不同意,他自己从床上翻了下来,也不在乎腿了,从病床那爬到楼梯口,还是殷长安拉住了他。
医生没办法,就让他们写了一份自己承担后果的责任书,就给他们开了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