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这小姑娘自己想得太多。”
嘴上这么说着,面上却露出欣慰之色。
苏茵见宋女先生没有因为自己的狂妄而生气,暗地里松了口气。
宋女先生的目光转移到苏茵的试卷上,苏茵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宋女先生颇为惊讶。
第一次写文章就写了四五千字?行文架构条理通顺,有对国家兴衰的思考、个人与国家的关系,还有明显是亲身经历,对女子读书的难处与问题想出的解决办法……
看到最后那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宋女先生大惊,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若非苏茵是苏茵亲手递给她的,他绝不会相信这篇文章是出自一个第一次写制艺的小姑娘之手!文采虽略输一筹,胜在论点突出且有翔实的论据支持,单凭最后那一句话,这篇文章就是放到县考上也不会落第!
就算评不到甲等,但绝对能被选上!
但也不是没有缺点,小姑娘书读得太少,论据虽然真实却缺乏典故,文章读起来干巴巴的。
再比如,宋女先生蹙着眉头,将几页纸翻来覆去地看,语气恨铁不成钢,“你这手字……丑的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人长得有多漂亮,这字就写得有多不堪入目!”
宋女先生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苏茵被训得满脸通红。
本以为宋女先生会把文章带回家看的,没想到是当着自己的面一边看一遍点评。
简直是公开处刑!
见小姑娘耳朵尖都红了,宋女先生喝了口茶:“以后每日练二十张大字,一个月给我看一次。”
说着从抽屉里掏出一块簇新的摘星楼令牌,苏茵激动的双手捧过来,细细打量,看到令牌一侧刻着小小的一个“天”字,和苏四那块“仁”字牌不一样。
摘星阁共分为“天”、“地”、“仁”、“和”四个令牌。
一道令牌代表着两层的藏书,“和”字牌单独代表第七层。
“只有天字?”
宋女先生怒目圆睁,声若洪钟;“文章写成这样,给你一块“天”字牌还不知足?!”
“有了这块令牌,够你看遍一到二层的所有藏书了,等到下一次你通过我的考试,再来拿“地”字牌。”
下次?
还有下次?
苏茵呆若木鸡,她只是想找一本书而已,为什么要按照考状元的标准培养她啊!
似乎感受到了苏茵的畏难情绪,宋女先生轻轻一叹:“自古以来读书都是高门显贵出身的男人们的专属,单单笔墨纸砚、书籍学费就不是一个普通农家能负担得起的。你既有这么好的条件,难道不该潜心用功,为自己争出一条更宽广的路来吗?”
“难道你也想同那些普通女子一辈子被困于后宅吗?”
苏茵紧紧抿唇。
自重生以来,她一直在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推着前进,从来没思考过自己到底想做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苏茵的崩溃在宋女先生的一席话中被慢慢消融,此刻,她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奋斗目标——她要做一个像宋女先生一样可以自由选择生活方式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