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嫔一直跪到夕阳西下,双膝都跪烂了,窦太后才允许她起来,等她被搀扶着回宫的时候新封的锦宝林已经睡沉了。
苏茵躺在松软的锦被上,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自己进宫后苏家怎么样了?苏念念有什么变化吗?不知为何,苏茵心底涌出一股浓重的不安:她一定要想法子进摘星楼!
次日,苏茵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刚起身就听见小宫女拍着门,声音兴奋:“二小姐,您快起来!尚书局的掌事女官来了!”
苏茵很意外,自己和尚书局没打过交道啊?
刚跨出房门,那女官便迎上来,热切地握住苏茵的手。
苏茵惊疑不定,忙问:“大人事忙,怎么一大早来了这儿?”
女官姓宫,四十来岁,穿着青色外衫,笑得见牙不见眼:“好事,自然是好事!苏小姐知道宋女先生吗?先生为了见你,今日特意入宫,此刻就在摘星楼等着你呢!”
“哐当。”
旁边宫女手里的铜盆掉到地上,震惊的嘴巴里能塞进一个鸡蛋。
宋女先生!那可是见皇帝不拜的宋女先生!竟然专程来见苏茵!
苏茵也是精神一振,继而涌上一股狂喜,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啊!她进摘星楼有望了!
“二小姐速速同我去吧,别让先生等急了。”宫大人拉住苏茵的手,风风火火的,看着比苏茵还要激动。
正殿的锦心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进屋禀报了贤嫔。
贤嫔正在描眉的手微微一滞,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吩咐道:“宫大人掌管宫中妇德教化,人品贵重。太后不是指责本宫失德吗?你去让她写一篇称颂后宫和睦的文章在宫里散播,有她为本宫背书,想来陛下也不会再跟本宫计较了。”
锦心领命离去。
“宫大人请留步。”
苏茵从没见过锦心笑得如此谦卑,五官挤在一起,跟一朵菊花似的。
“宫大人,借一步说话。”锦心热切地握住宫大人的手。宽大的袖子掩住了下面的交易:她将银票塞进宫大人手里。
讨好道:“娘娘请大人写一篇称颂六宫和睦的文章,事成之后另有重赏。”
宫大人陡然冷了脸。
尚书局虽都是女官,可以自诩是清流读书人,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风骨!
她们尚书局在后宫那可是清贵衙门!
宫大人柳眉倒竖,负手而立,似一棵经历风吹雪扑屹立不倒的松树,冷笑连连:“宫某不才,却也不会为五斗米折腰,贤嫔娘娘的好意我实在领受不起!”
说罢,将那银票狠狠摔在地上。
竟是半分颜面也不给贤嫔。
锦心面皮紫胀,手指关节被她攥的“咯咯”作响,好一个宫大人,竟敢这么羞辱她、羞辱她们娘娘!
“二小姐,随宫某走吧。”宫大人对上苏茵,复又换上了和煦的笑意,边走边从怀中掏出一卷书册递上,“宋先生若是得闲,苏姑娘能不能帮宫某个忙,求宋先生在序言上签个名。”
“宫某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不是宫大人狗腿,实在因为宋先生是天下读书人的偶像。
偶像看上的后生那不得加倍爱护?
宫大人越看苏茵越喜欢,将自己的名帖给了苏茵一份,“以后有用得着尚书局的地方,二小姐尽管来找我。”
锦心将宫大人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贤嫔,气得她一把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部推翻,眼里迸射出浓烈的恨意。
“一个贱婢,也敢踩本宫的脸面!去,替本宫送一封信给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