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很害怕,肉眼可见的害怕。
她踉跄着倒退一步,神色仓惶地看了眼垂着头的苏茵,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咬了咬牙,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塞给苏茵。
“茵茵,都是娘不好,娘误会你了。这是宝庆庄的地契,你拿着,权当是娘给你的生辰贺礼。”
苏茵知道这个庄子,是上一世柳氏给苏念念的嫁妆之一,位置就在京郊。只是庄子挨着深山老林,野兽频繁出没伤人,又因庄子被温泉水环绕,土地酸碱度不适合种庄稼,渐渐就被废弃了。
苏茵飞快地扫了一眼契子,垂下眼睫,小声道:“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女儿怎么敢怪母亲。只是……母亲觉得马婆子的事该怎么处置?”
柳氏凶狠地看向被绑了手脚的马婆子,连勉强挤出的笑容也维持不住,怒道:“狗奴才,连家里的嫡小姐也敢欺辱,不打死她,我们尚书府的威严何在?”
苏茵垂下眼睫,知道现在不是自己插嘴的时候。
马婆子猝然抬头,骇然中夹杂着错愕。
“不是我,不是我,主家饶命啊……”马婆子不住地磕头。
陡然间看见一身藏青色缎子的崔妈妈,马婆子奋力挣开挟制自己的手,从地上爬起来一头撞向她,大声叫喊:“是崔妈妈!是崔妈妈指使我收银子的!”
崔妈妈骇得面如土色,一左一右狠狠甩了马婆子两记耳光。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来人,还不快把她拖下去打死!”
马婆子一看崔妈妈想赖账,张口啐了她满脸唾沫,大叫着喊冤:“老奴的只是一个门房,崔妈妈可是夫人面前最得脸的人啊!老奴也不想干这种缺德事,可崔妈妈用我孙子的前途威胁,老奴这是迫不得已啊!”
崔妈妈心里大骂:死老虔婆,我让你敲诈那些不得脸的小蹄子,什么时候让你打二小姐的主意了。
崔妈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天抢地:“小姐明察,我一个管夫人请客送礼的婆子,哪能威胁到她做门房的。求二小姐给老奴做主啊!”
苏茵扶起崔妈妈,假意安抚:“您是母亲面前最得力的人,我自然相信您的为人。定是这马婆子仗着自己是崔妈妈的亲信,肆意敛财,不关崔妈妈的事。”
马婆子一听这话,险些吓晕过去,连滚带爬地来到苏茵脚下:“二小姐,老奴一直是按照崔妈妈的吩咐做事的啊。是崔妈妈说,府里迎来送往,有人用马车、丫头们出门都是银子,让老奴收了钱跟她二八分。”
“小姐若不信,只管去搜崔妈妈的住处。老奴知道错了,求您饶了老奴一回吧。”
崔妈妈的哭声陡然顿住,一时间面如死灰。这老东西连怎么分账都嚷了出来,摆明着要跟自己鱼死网破了啊。
柳氏的心彻底慌了,谁不知道崔妈妈是她跟前第一得意人。
有了马婆子的证词,崔妈妈已经是在劫难逃,她可不能被这两个老东西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