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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袭玄色长袍孤身立在窗前,目光落在漆黑如深渊的遥远天际,妖冶的眼角眉梢一丝温度全无。
萧佑恭敬回道:“东西十之八九在容舟的高山院,院子白天黑夜皆有高手护院轮流看守巡逻,容舟连招小妾伺候都不离院子。
若是贸然闯进去,容易惊动守卫,尤其以容瑄警觉的性子,稍加思索,必然能反应过来,届时若是销毁账本,一切前功尽弃。”
“依属下之见,最好的机会是在容瑄离府那几日。
容瑄的恩师观南先生准备过六十大寿,容瑄作为他最为倚重的亲传弟子,不出意外会前往参加寿宴。
一来一回需要将近三天两夜,届时他不在,以容舟的智谋,不足为惧。”
“还有呢?”
萧佑:还有?
男人睨了他一眼,直接问道:“兰亭院那边近来可否有异常?”
萧佑事无巨细回禀:“容瑄的小妾林姨娘最近往兰亭院跑的很勤。
云若烟前两日找王家布庄的裁缝进府做了五身新衣服。”
男人眉头微蹙:“做新衣服?”
她这时候居然还有闲心做新衣服?
褚郁离心底莫名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爽。
入夜,两三日未曾回去的男人换了身衣服回到兰亭院。
进到院中,他远远看到一个窈窕身影孤身坐在凉亭之中抚琴,身边未见下人伺候。
她随手弹奏的乐曲,褚郁离从未听过。
月光下,对方犹似身在朦胧迷雾中,穿着一袭轻盈飘逸的雪白色纱裙,长发如墨披泄而下垂落在地。
一阵夜风袭来,三千青丝和雪白裙角被风翩然卷起。
纤纤玉手轻抚琴音。
仿佛不闻天下事,喧嚣孑然于天地之间,又似九重仙子欲要随风而去。
褚郁离薄唇抿出一丝凉意,止步静静的站在凉亭之外遥遥望着,直到曲终人散。
夜色再无人。
苏恋卿睡梦中,感觉到一道滚烫似铁的热源朝自己逼近,一夕之间自己似乎是被什么牢牢束缚住了。
她想睁开双眼一探究竟,可偏偏眼皮重若千斤,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挣扎不过,苏恋卿干脆放任,寻了个舒服惬意的姿势,继续好梦无眠,一觉睡到天明。
那日过后,谢九萧倒是不怎么往外跑了。
白日出去,入夜前也会归来。
春桃说:“老爷,这是收心了。”
是嘛?
苏恋卿瞧着眼前依旧对她态度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某老爷。
……
容府书房。
容瑄不厌其烦,再次叮嘱:“恩师要过六十大寿,儿子作为亲传弟子必须要前去祝寿和帮忙接待宾客。
儿子不在府中这三日,望父亲谨慎行事,切莫大意,尤其是兰亭院那边莫要松懈。”
容舟摆了摆手,语气不耐烦说道:“为父知道了。”
他脸上的不满几乎凝结成实质,炮语连珠说道:“你怀疑曹德是打着奉旨代天巡狩江南的名义前来查私盐贩的。
为父信你,心里七上八下,腆着笑脸,伏低做小应付了大半个月。
结果什么也没有,前两日人家巡视完,狠狠敲了为父一笔,拍拍屁股就回京了,钦差能这样?”
“你又怀疑谢九萧是太子,或是朝廷派人的暗线。
为父如履薄冰,严阵以待。
恒儿闯祸,趁机邀人住进容府,费心在眼皮子底下盯了如此久,盯出什么花来了吗?”
“依为父看,你就是太过疑神疑鬼,草木皆兵,连累为父堂堂知府跟着在别人屁股后边,忙前忙后赔尽笑脸,结果全是笑话。”
容舟关起门来,狠狠训斥了容瑄一通。
把这段时间在应付钦差曹德那里受的气,一股脑发泄在了大儿子容瑄身上。
容瑄站着听他训话,听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一声不吭,一句顶嘴也没有。
容舟撒完气,脸色转好,方挥袖放他离开。
回到院子,容瑄冷声说道:“将林姨娘唤来。”
“是。”
下人即将跨出门槛时,容瑄又道:“算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