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光线忽明忽暗。
苏恋卿恍然回过神,用最快的速度抱着被子退到床角,脸色惊恐道:“是你,我在牢房见过你,你是谁?为何在这里?出去!”
苏恋卿略微拔高声调,朝门外慌张喊道:“初雪,十鸢!”
往常听到她吩咐,会即刻敲门进来妥帖伺候的丫鬟此刻完全没有回应。
男人压了压舌尖,动了动略显干涩的喉咙,薄唇轻启道:“别喊了,我不是别人,就是谢九萧,你的夫君。”
苏恋卿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神荒谬,生气道:“简直是胡说八道,你才不是我夫君,我夫君谢九萧压根不长你这样。”
褚郁离轻描淡写解释道:“过去是…查案所需,易容化名的谢九萧,现下才是我的真实容貌,而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当朝太子——褚郁离。”
苏恋卿故作震惊失色,心中掀起轩然大波的模样,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你不是商贾之子谢九萧,而是当今太子褚郁离,这才是你的真实容貌?”
“对。”
在褚郁离以为对方知道他真实身份会变得害怕胆怯时,苏恋卿神色莫名激动起来,不假思索抓起床头的枕头砸向他:“我不信,你出去——你个大骗子。”
似曾相识的场景。
今时不同往日,太子殿下也算是有过经验的人,张开手稳稳接住迎面砸过来的枕头,随意丢弃到旁边椅子上,来一个丢一个。
同时心里不自觉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这一缕情绪实在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苏恋卿瞪圆双眼直直注视着他,似乎是在渴望他说出一句:我刚才说的都是胡编乱造的假话,我是在逗你玩的。
可惜对方的神情告诉她,这并不是在开玩笑。
她眉眼露出绝望之色,双手紧紧攥住被角,指节发白,肩膀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压抑和控制自己的情绪。
最后情绪过于翻涌,实在压制不住,她双手捂住脸,喉咙发出一声伤心无比的呜咽。
“明日我要下船离开,恳请…太子殿下予我放妾书,你答应过我的。”
察觉到苏恋卿的抗拒和想逃离他身边的迫切。
短短一瞬,褚郁离眉眼冷了下来,薄唇抿成直线,骤然松开手,纱帐徐徐落下圈住了此方天地。
男人倾身向前渐渐逼近,抬手扣住女人的细腕,微微用力拽住,迫使她不得不松开手,露出一张粉黛未施,梨花带雨的精致小脸。
褚郁离拧着眉,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压抑的低沉嗓音里是不加掩饰的愠怒:
“你肚子里已经怀了孤的孩子,还想逃到哪里去!”
对方气势十分渗人,压迫感十足。
苏恋卿似是被吓到了,强忍着眼泪,委屈巴巴瘪着嘴,哼哼唧唧道:
“你不是不相信我怀了你的孩子吗?你派人夜袭山寨,还拿箭指着我!”
男人怔了一瞬,手上力气松下来,脸色难得有些凝滞:“孤不是,孤只是…”
两句话成功反制,苏恋卿心中暗笑,面上却装作懵懂无知,紧紧追问道:“只是什么?”
堂堂一介太子殿下继面对一无所知,剃头担子一头热的贴身侍卫萧佑之后,再一次有口难言。
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憋屈。
他暗道:男人难缠,女子更难缠,居然还会秋后算账。
褚郁离想起郎中说的孕中女子忌大喜大悲,情绪激动。
如若不然,恐会影响腹中胎儿健康。
他起身站在床边,按了下眉心,决定暂且忍着,待到京城再说。
苏恋卿目光灼灼望着他,坐等一个答案。
一副若是不满意,就要不依不饶,闹到天亮的模样。
为了应付她,堂堂太子殿下静默半晌,不得已硬着头皮一字字道:“是孤的不是。”
语气颇为咬牙切齿。
从这个角度,苏恋卿能清晰看到太子殿下绷紧的下颚和僵硬的嘴角。可见对方说这话是有多不情不愿。
她险些憋笑出声,露了马脚。
成功挑破身份之后,褚郁离直接道明来意:“孤给你安排了一个新身份,是大理寺少卿曹德的义女,名叫虞锦婳。”
随后递给苏恋卿一份新户籍和新身份背景信息。
“你务必要将新身份的背景信息倒背如流,背完之后自行销毁,勿让人发现。”
苏恋卿接过来,先翻开大致查阅了一遍。
新身份背景信息:虞锦婳,年芳二八,户籍江南,京城大理寺少卿曹德故交之女。
父母双亡,族中已无亲人,被曹德大人收为义女,接去京城照拂。
新身份背景简单,地位不高不低,只是有些赶巧。
苏恋卿有理由怀疑,曹德大人是被太子殿下坑上的贼船。
“林州城那边怎么办?”
“你无需担心。”
他自然都处理好了。
以前百花楼为了让云若烟保持神秘,少有让她露面。
谢九萧给云若烟赎身之后,她又深居浅出,极少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