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萧俯身凑近她眼前,认真打量着她容貌姣好的五官,一字一顿问道:“你觉得我是谁?你又是谁?”
轻飘飘的语调泛着胆寒的意味,声线低沉的宛若地狱恶鬼。
苏恋卿微微一顿,仰着白皙如玉的脖颈,湿漉漉的双眸直勾勾盯着谢九萧,两人视线胶着,淡淡的酒气混合着幽香萦绕在鼻间。
男人冰凉的指腹轻轻抚过女子精致的侧脸:“你这张脸真的很会迷惑人,可是你说我会上当吗?”
黑云压月,冷不丁一道闪电撕破天际,惊雷炸响在耳边。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势凶猛。
院子里小路边的竹林在狂风暴雨中沙沙作响。
倾泻而下的雨点滴滴滴答答敲打着窗台,好似鼓点落在人的心头。
猛然间一阵浓重的困意袭来,眼前的一切顿时变得有些模糊。
在谢九萧迫人的目光下,苏恋卿眨了眨眼睛,不受控制张嘴打了个哈欠,眼尾晕出一抹水光。
她似慵懒的狸猫般轻轻蹭了蹭下巴,眼皮沉得直往下坠,浑身力气好似刹那间被抽干。
眼睛一闭,脑袋一歪,几乎是顷刻间没了意识。
速度快到令人反应不过来。
男人倏然愣住,怔怔盯着窝在他掌心睡着的女人,眼中满是错愕。
她睡着了?
真的睡着了?
怎么可能?
他微抬掌心颠了两下,对方脖子一歪,毛茸茸的脑袋软趴趴倒向一边,完全没有苏醒过来的征兆。
他再伸出指尖戳了戳掌中之人的额间,不断加重了力气,对方也没有反应,雷打都不醒。
向来喜形不形于色的太子殿下额角青筋狠狠跳了跳。
他薄唇紧抿,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汁,咬着后牙槽道:“云、若、烟!!!”
这女人,简直是太放肆了!
而且是越来越放肆!!!
此举,完全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与挑衅有何异同?
……
苏恋卿一觉醒来,整个人是神清气爽,精神百倍,早膳都比平时多用了小半碗。
春桃在她耳边不停念叨:“容大少爷都说了那个酒叫做千日醉。
有人喝了大醉三天三夜,姑娘你居然还连喝了两杯,幸好今日醒来,未曾有宿醉头痛之症。”
苏恋卿抬手打断,严谨道:“不是两杯,是一杯半。”
春桃咕哝:“不都差不多吗。”
苏恋卿为了岔开话题,随口问道:“老爷呢,去哪了?”
“老爷一大早,好像就出去了。”
春桃满脸忧心忡忡,迟疑问道:“老爷出门的时候,脸色特别不好,姑娘,昨夜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其实她更想问,姑娘你是不是又惹老爷不高兴了。
苏恋卿脸色略显茫然,不确定道:“应该没有吧,我昨夜醉酒,一觉睡不到天明,什么也记不住了,要不等老爷回来,我问问他。”
可是,她们没想到谢九萧这一出去,就是一连三日不着家。
听说人又故态复萌,死性不改跑去百花楼眠花宿柳了。
风言风语传进了兰亭院。
春桃觎着自家主子的脸色,小心翼翼安慰道:“姑娘,你不要太难过,老爷现在只是暂时被外边的女人迷了眼,他心里肯定是有你的,他迟早会回到你身边的。”
苏恋卿似是伤透了心,又与以往住在谢宅西院一般,日日坐在窗边弹琴作画发呆,满脸伤春秋歌。
林姨娘自那日认识起,经常有空便跑来兰亭院找苏恋卿玩,俩人一同打发时间。
每当这个时候,春桃总是躲回自己房间做女工,说担心有她在,会搅扰她们的雅兴。
“春桃,你还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懂事丫头。”
可惜,林姨娘和苏恋卿俩人并不似外人眼中以为的那般一见如故,性趣相投。
没了容瑄,没了谢九萧在跟前,林姨娘整个人登时褪去伪装,转换了一副面孔。
与那晚谢罪宴上,热情和善对待苏恋卿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