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不想让自己难堪,太傅才会那样说。
方才沈律初冲过来时,周围全都是不怀好意的目光。
姜时愿不知道沈律初为什么要冲出来,她想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出了大殿,见周围无人,姜时愿小心翼翼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并往后退了一步。
“太傅,已经没人了。”
太傅应该也不舒服吧,她都能感觉到太傅手心的汗了。
她也好不到哪,一手的汗。
而且,她今天不知道他会回来,身上用了香粉。
裴彻虚虚握了握手掌,看着她后退的身影,缓缓道:“换新香粉了?”
姜时愿眼中闪过惊喜:“太傅闻到了?”
裴彻又道:“是柑橘。”
姜时愿的心倏地漏跳了一拍,像是少女隐秘的心思,突然被人窥见了一角。
姜时愿慌忙岔开话题,背着手,玩笑地又往后退了一步:“太傅这鼻子也太灵敏了些,我得站远些,免得太傅遭罪。”
“怎么,今天不给太傅克服你的机会?”
裴彻站定,低头看着两步之遥的她,然后朝她伸出手。
姜时愿看着那只手,不是偶然,他似乎总是用掌心向着自己,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
十年前,那只猫,那只扰乱了裴彻课堂,害她烧了裴彻书房背负十万巨债长得有点好看的三花猫,后来跑了。
它总是想跑,不然她也不会要带它去学堂。
然后在一个黑夜,它又跑了,跑出了将军府,她到处找,找了几条街都没找到。
许是哭花了眼,一时没看清路,她迷路了。
秦嬷嬷找人找到了裴彻那,然后裴彻找到了她。
他骤然出现,双眉紧锁,神情恼怒,一向‘老态龙钟’的人胸膛剧烈起伏,冷着脸喊她的名字。
‘姜时愿!’
那骇人的模样,比第一天打手板时还吓人。
应是嫌她惹事,打搅了他的睡眠,他的作息规律的可怕,夜黑而眠,日升则起,像个修行者一样。
她总是这样,有意无意地给他惹事,甩又甩不掉。
谁让她是孤女呢,赖上了就脱不了手。
所以十年前,书院的事一结束,他就去了蜀州,连一句话都没给她留。
好歹,她也是他的学生,喊了他九百九十九声‘夫子’,不是吗?
“太傅,你还记得将军吗?”姜时愿问道。
将军是那只猫的名字,娘亲取的。
裴彻思索了一瞬,疑惑回道:“什么将军?”
姜时愿摇了摇头,算了,太傅不记得了。
毕竟,只是一只猫儿而已。
那晚,他虽然恼怒,但还是朝她伸出了手,然后把她带回了家。
姜时愿把手伸过去,这次不是放在他掌心,而是弯起了手指,主动握住了裴彻的手。
“走吧,太傅,我们回家。”
没关系,太傅不记得了,她记得就行。
指尖忽地被握住,裴彻怔了一下,姜时愿已经跑到了他前面,现在,换她牵着他了。
被牵着的裴彻低头笑了笑。
同龄之人,敬他重他。
家中子侄,畏他惧他。
也就她敢在他面前放肆。
躲在墙角后,马车下,突然蹦出来要吓他,幼稚的不行。
念在她年幼,他偶尔也会配合一回,就像现在。
姜时愿拉着裴彻踏着月光跑出了五皇子府,上了马车,才想起来问。
“太傅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要五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