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市级公开课。
市内所有小学的精英教师都汇集在两河镇钢铁厂职工子弟小学进行交流和学习。
林美娟准备了很久,她一定要在这一次的公开课中拔得头筹。
走廊还凝着早秋的霜气,林美娟的红色指甲在教案封面上叩出细碎声响。
办公室老式挂钟的滴答声里,她第八次核对教材页码——这本该是场毫无悬念的完美演出。
市级公开课评委名单上教育局副局长的名字,像块烧红的烙铁灼着她的视网膜。
在六年级的教师办公室的一隅,灯光略显昏黄,林美娟坐在她那堆满试卷和教案的办公桌前。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却不是出于真心的喜悦,而是一种预谋得逞前的窃笑。
林美娟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节奏不规律,是他心中杂乱思绪的外化。
她的眼神不时瞥向门口,眼中闪过一丝恶意的光芒,嘴角下拉,形成一个狡猾的弧度。
笔尖在纸上轻轻划过,却没有立刻落下,林美娟在享受这份权力带来的快感。
今天,她就要在市领导面前拆穿这个“天才女童”谢妍的真面目。
林美娟的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嘴角边的笑容越发显得阴险。
一阵脚步声在走廊响起,她立刻收敛起脸上的恶意,迅速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具。
林美娟调整了一下坐姿,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报告林老师。”门缝里探出的少年带着初春青草般的气息,卢润平校服领口别着的三好生徽章在顶灯下折射出冷光。
林美娟喉头微动,这个总是稳居年级前十的男孩,此刻睫毛上还沾着晨跑时的薄汗。
她忽然想起自己初登讲台时,也曾在晨雾里领着学生朗读课文。
“坐。”她将教案翻到夹着试题纸的那页,指甲在“相交线与平行线”的标题下划出深刻折痕。
这是初一数学竞赛的压轴题型,钢铁厂子弟小学的图书室里甚至找不到相关教辅,是她自己单独找出来的。
窗外的梧桐枝丫在玻璃上投下蛛网般的暗影,她看着卢润平困惑地咬住下唇,突然听见二十年前师范毕业典礼上老校长的训诫:“教师当如烛火,焚身以照前路。”
此刻,她已经颅内高潮,自己有多么优秀和完美,能够教育出卢润平这样的男孩儿。
“卢润平,等会儿老师的公开课,要抽你上台做题,现在老师先给你讲解一遍,等会儿抽到你的时候,你按照老师现在讲解的思路和答案去写。”
保温杯里新泡的胖大海泛起浑浊的漩涡,林美娟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教案边角。
卢润平疑惑地问道
林美娟将身体前倾三分,刻意让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的精明:“润平啊,教育局领导今天要来听公开课。”
苍老的中年妇女的声音却裹着蜂蜜般的黏稠,在尾音陡然收紧:“要是抽到你却答错,整个班级的荣耀,或者说整个学校的荣耀可就……”
“可是,这样对其他同学很不公平,老师……”卢润平突然打断,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他看见窗台上那盆蔫头耷脑的绿萝——那是上周林美娟当众表扬他主动浇花时摆的。